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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灯火阑珊处(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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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白交叠在一起,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

于秦湛予而言,那不是颜色的对照,而是被击中的瞬间。

红是稳的,是早已放在那里、不会动的东西;白却在他怀里,会呼吸,会颤,会因为他的靠近而一点点失去原本的边界。

白在红色的底色上显得过分明显,她的肩、她的颈、她微微仰起时露出的那段线条,都被灯光照得很清楚。

清楚到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每一次靠近,都在被她完整地承受。

几次下来,她身体里的反应反而愈发收锦,本能地娇住他。

秦湛予的吻随即压下来,舌头侵入得毫不退让,呼吸交错的瞬间,他的动作也同步加深。

顾朝暄被逼得只能抓紧他,指甲嵌进他的背脊。

床上传来细碎而急促的声响,两个人贴得太紧,几乎分不清界限。

秦湛予低声喘着,贴在她耳边,“放松……秦太太,嗯?”

自从结婚之后,他很少再直呼她的名字。

有时候是“秦太太”,也有时候是“老婆”;更多的时候,他会用一些听起来漫不经心的称呼,把那三个字刻意绕开。

顾朝暄不是没察觉。

她很早就明白他的心思。

气鬼的秦十一。

某些称呼被别人用过,他便不肯再用;不是介意过去,而是不愿共享。

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把界线重新划清。

除此之外,领证之后,还有一个很具体、也很生活的变化。

院子里多了一条狗。

部队那边出来的德牧幼崽,毛色还没完全定透,背线已经很利。

它才几个月大,爪子却大得过分,宛若提前把将来的分量都写在骨架里。

那天傍晚,顾朝暄刚把电脑合上,就听见外头有动静。

门一开,凉风先灌进来,随后是秦湛予的身影。

他脱了西装搭在臂弯里,另一只手牵着牵引绳。

顾朝暄愣了一下。

秦湛予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语气随意得很:“路上顺带的。”

“……顺带?”

她低头看狗,又抬头看他。

德国牧羊犬仰头看着她,眼睛黑亮。

“徐泽瑞从他老头子那里要来的,”秦湛予把牵引绳递到她手里,指尖还顺势在她掌心轻轻捏了一下,“手续都走完了,退役犬繁育点那边出的幼崽,疫苗、芯片、体检单一整套,放心。”

顾朝暄没立刻话,只低头看那条德牧。

幼崽显然刚换环境,没乱叫,也没乱扑,只是把鼻尖凑到她裤脚边嗅了嗅。

嗅完就乖乖坐下,尾巴在地上轻轻扫了两下。

顾朝暄不由感叹,“真可爱。”

“是吧,虽然宝贝女儿咱们暂时是养不了,但家里可以换别的活气。”

他这话时,目光看着妻子,神情很松。

秦湛予准备日的时候,灯还没全亮,他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牵着狗,慢慢走在胡同口,不急着回家。

有风,有人,有归处。

牵引绳在她掌心里,温热而实在。

顾朝暄蹲下身摸了摸狗的头,厚实的毛蹭着指腹。

“秦湛予,”她抬眼看他,“你是不是特别不待见儿子?”

他一时没有回答,须臾才道:“……狗崽子太闹,我还是更喜欢一号的秦太太。”

顾朝暄被他逗笑了。

哪有人这么形容的?

狗崽子。

那他自己算什么?狗崽子的爸爸?狗爸?

她懒得跟他较这个嘴上便宜,干脆低头把那只德牧幼崽抱起来。

家伙分量不轻,前爪一下子搭在她肩上,尾巴却很给面子地摇了两下,已然迅速站了队。

“慢点。”秦湛予下意识伸手托住她的手肘,语气里带着一点紧张,“沉。”

“还好。”她把狗抱稳,偏头看他一眼,“我先练练,好过两天一起去遛弯。”

完就进了门。

秦湛予怔了半秒,随即失笑,跟着进去。

彼时余温尚在。

顾朝暄被他圈在怀里,背贴着他胸口,呼吸慢慢找回节奏。

她一条腿搭在他身侧,整个人被收住。

秦湛予的手在她腰侧,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

那是事后才会有的松弛与黏人,毫不掩饰。

顾朝暄指尖顺着他腹部线条慢慢游走。

“潇潇让我问你一声。”

秦湛予应了一声,低头在她发顶蹭了蹭,示意她。

“你伴郎团……都有谁?名单定了吗?”

“连慎川、徐泽瑞,还有韩述。”

都是他那些大院的发。

顾朝暄“哦”了一声,没追问,指尖却在他身前轻轻顿了一下,又慢慢动起来。

“潇潇跟徐泽瑞好像又吵架了——”

话没完,就被他低头截住。

秦湛予吻得很轻,唇贴着唇,很快又退开,额头抵着她的。

“不用管他们。”他得干脆,“他们两个从就这样,吵得凶,散得也快。过两天就好了。”

顾朝暄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们俩其实心里都有彼此,只是都不肯先认。”

秦湛予笑了一下,那笑意很浅,带着一点旁观者的笃定。

“他们两个就是冤家。泽瑞喜欢潇潇挺久了。只是这些年潇潇身边人没断过,他那性子,又不肯低头。”

顾朝暄哦了一下,“想不到秦先生身边的人,跟秦先生一样,都喜欢搞暗恋这一套。”

秦湛予低头,在她颈侧轻轻咬了一下,不重,足够让她一颤。

“明我们这群人,用情至深。”

“都是一群心不轻的家伙。”

“那是,心轻了,我现在还能在你床上伺候吗?嗯?”

他对很多事情都可以旁观,对她不行。

“……”

天呐,谁来治治他这张嘴。

“你就是心眼多。”

秦湛予没反驳,心思辗转,他又喊她名字。

“顾朝暄。”

她应了一声,没抬头。

“结婚大半年了,”他贴着她的耳侧,“你怎么一次都不叫我老公?”

那两个字被他得很自然,却偏偏在她心口最别扭的地方。

顾朝暄沉默了两秒。

确实有点难。

连“十一”她都叫不出口,更别那样直白、又亲密的称呼。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秦湛予已经动了。

他收紧怀抱,把她整个人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半坐在床头。

她的背贴着他的心口,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与心跳。

他的手指缠着她的发丝,慢慢绕了一圈,低头看她。

“叫一声。”他,“听听。”

顾朝暄脸一下就热了,下意识别开脸。

“不叫。”她声,“太……别扭了。”

秦湛予也不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回来,语气一本正经,却明显带着逗她的意思。

“这有什么别扭的。”他,“别人家的夫妻都这样叫。”

她抬手推了他一下,没什么力气:“我不管,反正我不叫。”

他随即故意学她的语气:“那我以后怎么介绍自己?‘这是我太太,她不太好意思承认我是她老公’?”

“你少来。”

秦湛予顺势握住她的手,十指扣紧。

他的手指扣紧她的那一瞬,戒指在灯下轻轻一闪。

金属贴着皮肤,温度尚未散尽,两枚戒圈几乎同时映进彼此的视线里。

不张扬,但存在感极强。

那是早已生效、无须再确认的契约。

秦湛予低下头。

额头先贴上来,鼻尖蹭过她的侧脸,呼吸若有若无地下。

她躲了一下,又被他顺势拽回去,笑意在唇边没来得及收住。

他就是这样。

不硬来,却步步贴近;不重话,却不给退路。

她被他磨得没办法,手指下意识蜷了一下,又被他包进掌心。

他低头去蹭她。

一下,又一下。

唇贴着唇,分开时带着笑,再贴上去时又忍不住笑出来。

她终于有点撑不住。

不是因为他用力,而是因为他太耐心了。

那种笃定的、非要等她自己出口的耐心。

顾朝暄闭了闭眼,呼吸微乱,额头抵在他肩上,声音低得几乎要被笑意吞掉。

“……老公。”

那两个字一出来,她整个人都松了。

秦湛予却怔了一瞬。

随即笑得极深。

“再叫一声。”

“老公。”

“再来。”

“老公老公老公,够了吗?”

“顾朝暄,你不是一向不过三?”

“那你呢?”

“我在你这儿,从来没守过规矩。”

“痞子!”

……

阳历11月1日,农历九月十二,宜婚嫁。

北京这天的天色很干净,风也不乱。

顾朝暄在院里等的时候,听不见喧闹,只听得见很远处偶尔一声对讲机的短促回音。

四合院的门脸不张扬,影后却站着几位穿深色西装的人,姿态松、视线稳,谁也不抢镜,存在感却让人心里踏实。

何潇萧把她披在肩上的霞帔理了理,声音压得很轻:“你别老往外看。”

顾朝暄嘴硬:“我没看。”

许荔靠在窗边,指了指外头:“你这叫‘没看’?你都快把门槛盯出洞了。”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也不过如此了。

顾朝暄被拆穿,干脆不装了,抬手拨了拨珠帘,轻声:“他应该快到了。”

何潇萧接话:“‘应该’两个字不会出现在十一的计划里。”

这句话刚,院外忽然有了动静。

许荔把窗纱掀开一条缝,先看到的是一辆开道车,白灯不刺眼,速度不快,怕惊扰了胡同里原本的生活。

后面几辆黑色轿车一字排开,车身干净得能映出灰墙与树影,牌照一水儿京A,号码不见得多嚣张,但那种“谁都别凑近”的气场,靠近三米就能感觉到。

何潇萧挑了挑眉:“行,车到人就到。姐妹们,上岗。”

门从里头锁。

倒没有玩接亲堵门那套。

门板上只贴了两张卡片,字是何潇萧手写的,笔利,没有花里胡哨:

第一张:写下你对她的三条“原则”。

一条关于尊重,一条关于边界,一条关于未来。

第二张:用一句话清楚,你娶她,是把她放进你的生活,还是把你放进她的生活。

隔了两秒,秦湛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低而稳,带着一点笑意:“笔。”

很快,有人把笔递过去。

顾朝暄坐在床边,手心微微出汗。

她明知道他不会被难住,可“等”这件事本身就磨人。

哪怕是她这种扛过最硬的日子的人,也会在这一天变得没出息。

纸张从门缝下递进来的时候,动作很轻。

许荔先捡起来看了一眼,啧了一声:“他真行。”

何潇萧扫完两张,表情没动,眼底却松了一点:“可以,过关。”

CéCile凑过来,声问:“他写了什么?”

旁边有人翻译了个大概:“他:她的事业和她的自由,是他的底线;他不会替她做决定,但会替她挡麻烦;未来所有重要节点,他都在,但不站她前面。”

门一打开,秦湛予站在最前面,一身中式礼服,颜色沉、料子挺。

手里拿着一束黄金捧花。

屋里炸了。

伴娘团早就掐着点等他踩线。

彩带筒“砰”地一声,亮片和纸花从门框上方倾下来,得满屋都是。

有人尖叫,有人拍手,有人起哄,连跟拍的镜头都被晃得一抖。

秦湛予被礼花兜头罩了一身。

亮片在他肩头、发梢,红金点点,把他那身沉稳的中式礼服都衬得宛如多了一层“喜气的勋章”。

他把捧花举了一下,像举杯,也像举旗。

“哎哟——”连慎川在后头笑得不行,“这哥们儿现在的状态,跟中了头奖似的。”

徐泽瑞吹了声口哨:“别,真像。”

秦湛予没理他们。

他从头到尾,视线都没离开顾朝暄。

顾朝暄站在床上。

她一身手绣褂黄黄金甲,轮廓被绸缎的光一寸寸托起。

抬眸时眼尾轻轻上挑,水光在瞳仁里一晃,明艳里带着一点天生的冷静。

眉眼精致得不刻意,偏偏似从旧画里走出来。

一眼惊艳,又耐看得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她先动的。

顾朝暄站在床上,褂皇的衣摆在脚下铺开,她抬起双臂,把所有的光、所有的期待,都毫无保留地向他敞开。

秦湛予看见了。

那一瞬间,他的脚步明显顿了半拍。

那种被正面迎住的、毫不设防的欢喜,让人来不及思考,只能本能地向前。

他手里的黄金捧花在灯下闪了一下,金色的线条干净、利,被他稳稳托在臂弯里。

他站在床下,她在床上。

高度差让这个画面变得格外清晰:她被红与金托在光里,犹如被所有祝福举高;他站在下方,衣色沉稳,肩背笔直,整个人像一块已经站定的位置。

可他的目光却是仰着的,专注、柔软,所有锋利的轮廓在这一刻都被笑意融开。

秦湛予把她抱住。

那一抱很实在。

手臂扣住她的背与腰,把她从床上的“高处”稳稳带下来,贴进自己怀里。

捧花被他顺势护在一侧,金色的枝叶贴着她的衣摆,红与金、沉与亮在这一刻完全叠合。

他低头时,笑意几乎藏不住。

礼花还在往下。

亮片停在他的肩头、她的发侧,红金点点,把这个拥抱包裹得盛大又克制。

“等一下。”

突然,三道身影横在床前。

何潇萧站中间,抱臂,眼神写着四个字:想得美啊。

“流程还没走完呢,十一。”她语气一点不软,“抱可以抱,带走不行。”

许荔把九个鞋盒往床前一放,盒子排得一丝不乱:“新娘鞋在这儿。九选一。”

CéCile站在一旁,笑得礼貌,补刀却很精准:“先给红包,再选盒。一次一个,只给三次。”

屋里顿时又炸了一下。

连慎川“哎哟”一声:“这也太狠了吧?”

徐泽瑞吹了声口哨:“行,剥削开始。”

顾朝暄站在床上,低头看着那排鞋盒,心口还热着。

她刚才张开双臂的那一下太冲动,现在被她们拦住,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抬手遮了遮发烫的脸。

秦湛予倒没急。

他垂眸看了眼九个鞋盒,又抬眼看向何潇萧,神情很稳,甚至还带点“我就知道”的纵容。

“早就备了这一手?”他问。

何潇萧挑眉:“不然呢?让你进门就直接抱走?那我们伴娘团还要不要面子?”

秦湛予轻轻笑了下,侧过脸,语气很淡:“韩述。”

韩述应声上前,手里拎着一只皮箱,走路还带点吊儿郎当的晃。

可箱子地那一下,声音很沉。

他单手扣住箱扣,“咔哒”一声打开。

一整箱红包,红得规整,码得似文件柜里的卷宗,边角齐齐,连反光都克制。

那一瞬间,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拽过去,跟拍镜头都不自觉往前挪了一步。

韩述抬了抬下巴,笑得欠:“够了吗?”

许荔眼睛“唰”一下亮了,差点没忍住伸手。

她咳了一声,强行把表情拉回正经:“钱我们收了。”

她顿了顿,怕自己得太快显得没出息,又补一句:“但游戏规矩不能废。”

何潇萧立刻接上:对。你们再豪横也得排队,别想插队。”

CéCile眨了眨眼,语气还是温柔的:“我们收钱,是礼数。我们坚持流程,是职业操守。”

连慎川在后头笑到肩膀抖:“职业操守都出来了。”

徐泽瑞嗤笑一声,往前一步:“那你们吧,怎么办。”

许荔抬手比了个“五”,毫不心虚:“给你们三次改成五次,可以吧。”

伴郎团立刻一片起哄。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你们这叫边收钱边加价!”

“这位大姐,你是会谈判的。”

韩述把红包往前一推,推到她们面前:“行,打劫就打劫,先把钱拿稳。”

何潇萧伸手接过一沓:“拿钱不代表放水。”

许荔也接了,接得很坦荡:“对,钱是钱,鞋是鞋。”

伴郎团还想再讲价。

秦湛予抬了下手,屋里立刻安静下来。

他没有看那一箱红包,也没看伴郎团的脸色,他的目光始终在顾朝暄身上。

像有一条很细的线,从他眼里牵出去,稳稳缠在她心口。

“好。”他。

许荔把九个鞋盒又推近一点,“那就开始。五次机会。一次一个。”

韩述很自觉地把红包一封封往外递:“来来来,辛苦费。”

伴娘团接得飞快,嘴上还不饶人。

何潇萧:“别以为发红包就能走捷径。”

许荔:“我们只是财务自由,不是道德沦丧。”

CéCile:“RUleS are rUleS.”

“第一轮。”许荔抬手,“秦先生,请。”

秦湛予往前一步。

他站在鞋盒前,没有立刻伸手。

九个盒子排成一列,大一致,连贴纸的位置都一样——这明显是精心准备过的“公平”。

屋里安静到能听见珠串轻轻撞击的声音。

他垂眸,看了三秒。

“左边第二个。”他。

许荔打开。

空的。

伴郎团一阵哄笑。

徐泽瑞:“行,第一刀砍空。”

连慎川:“别慌,十一从来不靠运气。”

许荔把空盒盖回去,笑得得意:“还剩四次。”

“第二轮。”她指了指,“继续。”

秦湛予的视线从盒子扫过一遍。

“右边第四个。”

盒盖掀开。

还是空的。

屋里又是一阵起哄。

有人笑得夸张:“哎哟,秦司也会翻车啊?”

徐泽瑞立刻接:“少胡,今天他是新郎官,官不官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老婆带走。”

顾朝暄站在床上,忍不住笑出声。

秦湛予抬眼看她,眼神里那点笑意更深了。

他被连砍两刀还空,反倒像更开心了。

“第三轮。”许荔把盒子往前一推,“还有三次。”

伴郎团已经开始紧张。

连慎川低声:“要不咱们讲讲人情?”

韩述压着笑:“别丢人。”

秦湛予没话。

他往前半步,视线停在左侧第三个鞋盒上。

那一瞬间,顾朝暄心口一紧。

不是紧张,是一种“他要中了”的预感。

因为他看那个盒子的眼神,太确定了。

“这个。”他。

许荔挑眉:“确定?”

秦湛予点头:“确定。”

盒盖掀开。

红绒布下,一只婚鞋安安静静躺着,鞋面上的刺绣在灯下发出细微的光。

屋里先静了一秒。

下一秒,喧闹炸开。

“靠!第三次就中了!”

“这也太准了!”

“你们谁泄题了?”

“许荔你是不是故意放水?”

许荔举起双手,立刻撇清:“我发誓没放水!这箱红包我可以当证人!”

何潇萧也忍不住笑:“行,算你厉害。”

CéCile看着秦湛予,轻轻点头:“Very ipreSSive.”

秦湛予没理那些起哄。

他只把那只鞋拿起来,然后他单膝蹲下,在床沿前停住。

周围还是闹的,镜头还是近的,可他蹲下的那一刻,整个画面被他按进一种更安静、更郑重的节奏里。

顾朝暄低头,看见他手背上还沾着一点礼花的亮片,红金点点,却不乱,反倒像给这一天盖了章。

“脚。”许荔提醒得很坏心,“新娘子,别矜持啊。”

缓缓地,顾朝暄把脚递过去。

穿好之后,秦湛予站起身,伸出手。

她的手刚进他掌心里,屋里那点热闹就被推远了一步——人声还在,镜头还在,红包还在被起哄着往口袋里塞,可秦湛予的注意力只剩一件事:把她带出去。

十指扣紧的时候,他指腹在她指节上轻轻一压。

顾朝暄从床沿踏下来的那一步,褂皇的金线在灯下流过一层暖光,鞋尖地,稳得出奇。

她抬眼看他,眼里仍是刚才那点没收住的笑意,明亮、坦荡。

门口有人让出一条路。

秦湛予牵着她往外走,步子不快,刻意慢半拍,好让她衣摆不被门槛绊到。

她侧头时,珠串轻轻一响,他便抬手替她挡了下风。

跨出门庭的瞬间,身后爆出一阵起哄,礼花又“砰”了一声,碎金在他们肩上。

顾朝暄没回头,她只听见他低声了一句:“慢点。”

车门被人提前拉开。

后排空间很大,座椅是深色,干净到几乎没有生活气。

她刚要坐,秦湛予先抬手护住她头顶,掌心贴着车框边缘,她坐定,他才俯身把衣摆拢好,顺手把那束黄金捧花放在她膝上。

金色枝叶贴着褂皇的绣纹,红与金在她身上叠出一种盛大而不张扬的贵气。

车门合上,外面的喧闹被隔成一层模糊的背景。

沿途路口有人站岗,动作不夸张,却让所有车辆都懂得让行。

钓鱼台的入口并不喧闹,但肃穆得让人下意识放轻声音。

证件核验、安检、引导,每一道程序都利。

来宾被分流到不同通道,衣香鬓影也好、权贵长辈也好,到了这里都自觉收敛了声量。

厅内檐角起势,木作精雕细刻,红幔自云顶铺陈而下,盏盏宫灯温光相接,舞台中央龙凤灯影相映高悬,来客衣冠如林。

主位背后锦纹是合欢与并蒂,远看极素,近看才知工笔细得惊人。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不过如此。

司仪开场时,宴厅的灯光被缓缓压低,只留下主礼区一线温暖的光。

红绸不晃,宫灯静垂。

这一刻不需要热闹,秩序本身就是最重的仪式。

秦湛予先一步入场,掌心托着一只红绣球,流苏轻垂。

他从侧阶走上主位,步伐不疾不徐,明制绛色衣袍的暗纹在灯下铺开,端正、沉稳,似从旧礼里走出来的人。

司仪声音低而清:“请新郎就位。”

他停下,转身。

视线向厅口。

鼓声不重,一声一声敲在节奏上。

顾朝暄入场。

她执着一柄团扇,扇面半遮,凤冠下的流苏只露出轻轻一线。

彼时她已换上秀禾服,在灯影里不急不缓地走,衣摆随着步子铺开,又收住。

满城皆作锦绣,唯她是光在人间。

秦湛予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直到她走近到只剩几步。

他才动。

红绣球被他托在掌心里,流苏垂着,坠出满满的喜气。

他朝她走去。

走近后,他抬手,从绣球下牵出那条红丝绸。

绸面细亮,轻轻一荡便划出一道红弧,又被他指间按住,变得笔直。

他把另一端递到她面前,顾朝暄仍执着扇,随后,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在红丝绸上,轻轻一捏,红线立刻在两人之间绷出一条清晰的连接。

她一手遮面,一手牵绣球。

秦湛予稍侧身,让出半步位置,掌心的红丝绸收得很稳,把方向定得很清楚。

顾朝暄跟着他往主礼区走。

两人的手不必相握,红丝绸已经替他们把距离系紧:时而被步子带出一点松弛,时而又被她指间收回,起伏之间,把从此以后写得明明白白。

他刻意慢她半拍,护着她衣摆的节奏,也护着她这身繁复华服的体面。

司仪继续唱礼。

“行拜堂礼——”

灯光再压一分,礼序开始。

一拜天地。

两人并肩而立,向前俯身。

二拜高堂。

他们转身,面向主位。

秦湛予父母端坐在前,神情平静,但把这一刻看得很深。

顾朝暄执扇的手微微下压,扇缘随着动作轻轻一晃。

她俯身。

秦湛予与她同拜。

动作一致,没有半分迟疑。

夫妻对拜。

他们转回身。

礼成。

司仪的声音缓了一拍,“行合卺礼。”

酒盏递上。

一盏分为两杯,又在他们手中重新合拢。

秦湛予先举杯,顾朝暄随之。

他们相视而饮。

酒不烈,却暖,从喉间一路到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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