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学府深影(1/2)
北上的列车裹挟着蒸汽的轰鸣与时代的烟尘,在初秋的晨光中驶入首都站。站台上人头攒动,喧嚣鼎沸,红色的横幅、绿色的军装、蓝色的工服、还有一张张写满期盼与憧憬的年轻脸庞,交织成一幅充满活力的时代画卷。
顾怀远和林星语提着简单的行李,随着人流走出车站。阳光有些刺眼,空气里飘散着北方城市特有的、混合了煤烟、尘土和隐约槐花香的气息。街道宽阔,自行车汇成洪流,标语牌矗立在楼宇之间,一切都比省城更加宏大,也更加规整。
华清大学的迎新点设在站前广场的一角,几张桌子,几面红旗,几个戴着红袖章、朝气蓬勃的学生干部。核验录取通知书,登记姓名,然后被引向一旁停着的几辆解放牌大卡车。车厢里已经坐了不少新生,大多风尘仆仆,眼中闪烁着相似的激动与好奇。
卡车颠簸着驶过长安街,经过天安门,穿行在尚未被高楼切割的天空下。顾怀远和林星语并肩坐在车厢角落,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座陌生的都城。他们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悄无声息地扫描着周围的环境、人群,以及……那无处不在、却又更加隐晦的规则场。
首都的规则场,远比省城“厚重”和“复杂”。这里凝聚了庞大人口的精神印记,汇聚了政治文化的中心意志,也沉淀了更久远的历史脉络。同时,顾怀远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属于“编织者”系统的、冰冷有序的“基底”波动,在这里也更加根深蒂固,如同无数细微的脉络,深深嵌入这片土地的规则肌理之中。
大学校园,会是其中一个重要的“节点”。
华清大学的校门古朴庄严,绿树成荫。卡车驶入,停在一片空地上。新生们鱼贯而下,好奇地张望着这个即将生活数年的地方。红砖灰瓦的教学楼,参天古木,抱着书本匆匆走过的学生,空气中弥漫着油墨、草木和青春的气息。
报到手续繁琐但有序。核对身份,分配宿舍,领取饭票、校徽、学生证,购买简单的被褥和暖水瓶。顾怀远被分到男生宿舍区的“七号楼”,林星语则在女生区的“三号楼”,两人相隔不远。
“先安顿下来,晚上老地方见。”顾怀远低声对林星语说了一句。他们约定,每晚熄灯前,在图书馆后那片相对僻静的小树林边缘碰头,交换信息。
林星语点头,提着行李走向女生区,身影很快融入来来往往的女学生中。
顾怀远也找到了自己的宿舍,七号楼213室。推开门,是典型的八人间,四张上下铺的铁架床靠墙摆放,中间两张长桌,地上是粗糙的水泥地。已经来了几个室友,正在整理床铺,互相介绍。都是天南地北考来的年轻人,带着口音,脸上有质朴,也有意气风发。
“你好,我叫顾远,物理系的。”顾怀远用“陈默”式的憨厚笑容打了个招呼,选了靠窗的一个下铺。
“你好你好!我叫刘建设,机械系的,陕西来的!”
“赵卫国,也是物理系的,北京本地。”
“孙援朝,化工系,上海。”
……
简单的寒暄,交换了姓名和籍贯,年轻人很快熟络起来。话题围绕着家乡、高考、对大学的想象展开。顾怀远扮演着一个来自小地方、性格内向但学习刻苦的“顾远”,话不多,但听得认真,偶尔附和几句,很快融入了集体氛围。
他一边应付着室友,一边用极其隐晦的感知扫描着宿舍。很“干净”,没有异常的规则残留或监控设备。室友们也都是普通人,精神活跃,规则场与这个时代背景的大学生无异。
但这只是表面。
下午,全班新生在阶梯教室召开第一次班会。辅导员是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干练的女老师,姓周。她讲话干脆利落,强调纪律、学习、又红又专,同时也对大家考取华清表示祝贺,鼓励大家珍惜机会,为祖国建设贡献力量。
顾怀远坐在后排,目光平静地扫过教室里的同学,也观察着辅导员。周辅导员的规则场稳定,带着教师职业特有的“引导”和“规范”特质,没有“引导者”那种冰冷的秩序感。但在教室斜对角靠窗的位置,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文静的男生,身上却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环境略有不协调的“有序”波动。
很淡,淡到几乎无法察觉,并且被巧妙地掩饰在“勤奋好学”的精神面貌之下。但顾怀远蜕变后的感知,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不和谐。
一个“标记者”?还是低级别的“引导者”?
顾怀远记下了那个男生的样貌和座位。看来,“引导者”网络在大学的渗透,比他预想的更早,也更基层化。他们不一定直接控制思想,但会观察、记录、评估,甚至在必要时施加极其隐晦的影响。
班会结束,领了课程表。第一周主要是入学教育、熟悉环境,正式课程下周开始。顾怀远看了看课程表,高等数学、普通物理、政治理论、英语……内容对他而言没有难度,但需要熟悉教材的表述方式和教学重点。
傍晚,在食堂吃过简单的晚饭(馒头、白菜、一点油星),顾怀远按照约定,来到了图书馆后的小树林。秋日的夕阳给树梢染上金边,林间小径静谧,只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
林星语已经等在那里,靠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一本《高等数学》教材,像是温书的学生。
“怎么样?”顾怀远走过去,低声问。
“宿舍四个室友,都是普通人,来自不同地方,挺好相处。”林星语合上书,“班里有个女生,叫王秀梅,说话做事特别‘周全’,规则场有点过于‘平稳’了,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
顾怀远点点头:“我这边也有发现,一个男生。”他将那个戴眼镜男生的特征描述了一下,“波动很弱,但确实存在。可能是最低层级的‘观察记录员’。”
两人交换了信息,都感到一丝凝重。大学的“水面”之下,果然不平静。
“我们需要尽快建立我们自己的‘信息网’。”顾怀远沉吟道,“不能只靠被动发现。可以利用学生身份,光明正大地接触不同院系、不同背景的人,了解校园动态,同时暗中筛选可能与我们类似的存在,或者……对‘引导者’网络有所察觉的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