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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冷灶空屋与黑暗饥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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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天亮得早,卯时刚过,第一缕光就透过林家院墙上的破洞,斜斜落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土坯墙根的野草长得半人高,茎秆上还挂着晨露,风一吹便“沙沙”作响,像谁藏在暗处轻轻抽气,衬得整个院落更显死寂。墙头上的茅草被夜雨打湿,垂下来遮住半扇破旧的木门,门轴上的铁环生了锈,上次民兵来抓人时撞出的裂痕里还嵌着几点泥垢,在晨光里泛着冷意。

黄云秀蹲在灶台前,膝盖上盖着块打了三层补丁的蓝布围裙,手里攥着盒皱巴巴的火柴。红磷头被反复摩擦得发暗,指甲盖都蹭出了白印,划到第三根才勉强擦出火星,“噌”地一下落在灶膛里的玉米芯上。火苗裹着青烟往上窜,细弱得像根灯芯,只舔了两下锅底就蔫下去。她慌忙从灶台边的草垛里抓了两把干草,踮着脚往灶膛里添,烟却更浓了,卷着火星子往上冒,呛得她弯着腰咳嗽,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混着灶台上的灰,在颧骨上蹭出两道黑印,狼狈得很。

灶台上摆着个豁了口的粗瓷锅,锅里躺着昨天剩下的红薯干,硬得能硌出牙,边缘还沾着上次煮糊的焦痕。她往锅里加了半瓢井水,水刚碰着锅底就发出“滋啦”一声轻响,水汽裹着土腥味飘上来。盖上锅盖时,木盖边缘的裂缝漏出点热气,她却没像往常那样搬个小板凳守在灶边等水开,只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发愣——满脑子都是昨天民兵来抓人的场景:枪托在院门上磕出个坑,领头的吴老栓扯着嗓子喊“地主崽子林殿民,跟你爹林鹤轩一起走”,粗麻绳勒得父子俩手腕发红。她追着跑了两步,想把怀里揣的两个煮玉米塞过去,却被个扛步枪的民兵拦住,枪托在她脚边的泥地上顿了顿,冰冷的金属反光晃得她眼晕,那句“爹,殿民,路上垫垫肚子”卡在喉咙里,怎么也没敢说出口。

“娘,水开了,盖儿都冒气了。”身后传来小声提醒,黄云秀回头,看见林清亮和林清华站在灶台边。十四岁的林清亮攥着弟弟的手,小脸上没了往常追着鸡跑的活泼,旧蓝布褂子的袖口短了半截,露出细瘦的手腕,手背上还沾着昨天去后山拾柴时蹭的泥,指甲缝里嵌着草汁,洗了好几遍都没洗掉。十一岁的林清华比哥哥矮半个头,怀里抱着个布偶——是黄云秀用碎布拼的,胳膊早就掉了一只,他却攥得紧紧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锅里,嘴唇动了动,却没像以前那样闹着要先尝一口。

黄云秀赶紧掀开锅盖,水蒸气裹着红薯干的糊味飘出来——火太弱,红薯干没煮软,反而有几块粘在锅底,用勺子刮都刮不下来,只能硬撬。她把勺子倒过来,用柄头慢慢撬着锅底的薯干,手腕酸了才撬下来几块,分盛在两个缺角的粗瓷碗里,放在灶台上,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先吃,娘不饿,娘等会儿再煮点玉米糊糊。”

林清华刚想伸手拿勺子,却被林清亮拉了一把。哥哥往村口的方向瞥了眼,那里能看见民兵岗哨的影子,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娘,爷爷和爹在村里会不会饿肚子?咱们……咱们留两块薯干给他们吧?”

这话像根细针,扎得黄云秀心口发疼。她摇了摇头,把碗往孩子们面前推了推,指尖碰到碗沿的豁口,磨得指腹发疼:“吃吧,娘下午去村口问问岗哨,看能不能捎点消息。”可她心里清楚,村革委会的门都进不去,岗哨的民兵见了她就瞪眼,连打听消息都是奢望。林清亮没再说话,拿起勺子小口刮着碗底的红薯干,硬邦邦的薯干剌得嗓子疼,他却不敢嚼太响,吃着吃着,眼泪就掉进了碗里,他赶紧低下头,假装是被热气熏到,肩膀却止不住地抖。林清华看哥哥这样,也停下了勺子,把自己碗里最大的一块薯干挑出来,放在哥哥碗里:“哥,你吃,我不饿。”

黄云秀看着这一幕,别过脸擦了擦眼睛,转身往院角的粮囤走。粮囤是用苦梨条编的,外面糊着泥,早就破了个洞,里面只剩下小半袋玉米面,还是上个月领的口粮。她用葫芦瓢舀了半勺,想等会儿给孩子们煮点糊糊,可瓢底沾着的玉米面太少,晃了晃就只剩薄薄一层,她叹了口气,又把瓢里的面倒回袋里——得省着点吃,不知道丈夫和公公什么时候能回来,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断了粮。

同一时间,黄家的院子里也透着股化不开的压抑。黄母抱着四岁的黄子婷,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给林家清禾做了一半的布鞋,针在顶针上戳了半天,线都没穿进去。黄子婷揉着哭红的眼睛,趴在奶奶怀里小声哼唧:“奶奶,我饿,我想吃饽饽头,上次清禾妹妹娘蒸的玉米面饽饽,还分给我半个呢。”黄母拍着孙女的背,眼泪也掉在孙女的衣襟上——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了,黄云秀蒸了一锅饽饽头,特意给黄子婷留了个大的,现在想起来,却像隔了好几年。“乖,等你爹从公社回来,奶奶就去换白面,蒸馒头,再带你找清禾玩。”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没底——家里粮本上只剩三斤小米和两斤玉米面,昨天煮了顿小米粥,已经用了小半袋,再省着吃,也撑不过五天。

黄子强蹲在院中央的石墩旁,盯着地上的蚂蚁出神——几只蚂蚁在搬一粒玉米,搬不动就绕着圈,像极了现在的他。昨天下午,他揣着两个煮玉米,绕了三里地的山路,去后山找太姥姥家的表哥——表哥在公社食堂当炊事员,多少能跟干部搭上话。可表哥听他说完林鹤轩父子被抓的事,赶紧把他往门外推,手里还拿着个刚蒸好的玉米面饼子,说“郑主任这次是铁了心要整林家,连带着跟林家走得近的人都要查,你爹现在被押在公社,你可别凑上去,免得连累全家”,还塞给他半个冷饼子,让他“赶紧走,别在这待着,食堂人多眼杂”。

那半个玉米面饼子,黄子强没舍得吃,揣在怀里带回了家,现在还放在石墩上。他盯着饼子上的纹路,想起父亲和林鹤轩交好的往事——去年鹞子咳嗽得厉害,半夜发烧,是林鹤轩背着药箱来家里,用上山采的柴胡和甘草熬了药,守着鹞子到天亮,连一口水都没喝。现在林鹤轩出了事,父亲被押在公社,他们家却连帮忙打听消息都做不到,他心里又酸又涩,伸手摸了摸铜烟袋,烟袋杆上的包浆是父亲摸了十几年磨出来的,现在却冷冰冰的,没了往日的温度。

“奶奶,哥,吴老栓的人刚才在村口贴新标语了,红漆写的,说……说明天开批斗会,还提了爹的名字!”黄子柔从外面跑回来,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手里攥着个揉皱的纸团,是她偷偷从标语边角撕下来的。十九岁的姑娘脸上满是慌色,声音都在抖,她把纸团递过去,纸上还沾着红漆,蹭在手指上洗不掉,“他们说爹‘跟地主勾勾搭搭,立场不坚定’,要让爹也去陪绑,站在台子边上!”

黄母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地上,线轴滚到门槛外,沾了层泥。她猛地站起身,抓着黄子柔的胳膊,指节都捏白了:“你看清楚了?真提你爹的名字了?没看错?”黄子柔点了点头,眼泪掉在纸团上,把红漆晕开:“我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两个村民在旁边说,要是爹被批斗,咱们家的工分都要被扣,连口粮都领不上,到时候……到时候连糊糊都喝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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