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2/2）

他的目光，不再是纯粹的深邃和淡漠，而是充满了无数亟待验证的疑问和一种……孤独却坚定的求知火焰。

他伸出手指，开始在空中虚划。划出的不再是玄妙的符文，而是基于自身观测和推算的、对此界“太阳”能量输出光谱的模拟、对脚下星球可能的质量和半径的估算、对远处那些巨型金属造物结构稳定性的力学分析……

动作生疏，甚至有些滑稽，与他仙风道骨的形象形成诡异反差。

但他做得无比认真，无比专注。

良久，他才停下徒劳的演算（毕竟缺乏关键数据），再次望向那深邃的夜空，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层无形的“屏障”，看到其后真正的、无尽的“混沌海”乃至更遥远的、“管理员”可能存在的“控制中心”。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蕴含着无穷意味的弧度。

那不再是困惑，不再是震惊，而是一种……明确了方向的、带着沉重与兴奋的……期待。

“科学修仙……”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风中，“或许……名不副实。”

“科学是‘术’，是‘器’，是解读‘规则’的另一种语言，而非‘道’本身。”

“修仙是‘路’，是‘法’，是沿袭此界旧规、尝试融入甚至利用‘规则’的途径。”

“而真正的‘道’……”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悠远，仿佛再次看到了那无尽混沌的色彩和那些冰冷的、航行其中的巨大阴影。

“……在于弄清这一切‘规则’为何存在？由谁制定？能否……理解？甚至……”

他缓缓收拢手指，握住了腰间那枚看似普通、此刻却仿佛沉重无比的玉佩。

“……改变？”

最后一个词轻若无声，却重如星陨。

他知道，这条路，前所未有，孤独至极，遍布荆棘，甚至可能通往彻底的虚无和毁灭。

但他更知道，自从在那“混沌海”前惊鸿一瞥后，他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安心做一个只是“修仙”的修士了。

那些异界来客，尤其是那个看似不着调、却总能笨拙地触及某些核心的林晓棠，就像是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早已在他沉寂万年的道心深处，激起了无法平息的涟漪。

而现在，这颗石子，为他指引了一个全新的、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危险的方向。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荒芜的新世界，仿佛要将它作为新征程的起点烙印在心底。

随即，他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并非飞向远处那诱人又危险的巨型阴影，而是朝着戈壁深处，那片看似毫无价值的、被风沙侵蚀的嶙峋石林深处掠去。

他需要先找一个地方，消化所得，稳固境界，然后……开始尝试用这种全新的“语言”，去书写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求证”之路。

星空依旧沉默，仿佛亘古未变。

但只有云珩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于他，于这个世界，或许于那星空之后的什么……而言，一场无人知晓的变革，已然悄然揭开了序幕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