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上报军部(2/2)
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无法融化的疲惫和无力。
在这里,没有宏大的叙事,没有英雄的赞歌。
只有一个个曾经鲜活、带着各自未尽的心愿、和无法割舍的牵挂的生命,在战争与感染的双重绞杀下,悄无声息地熄灭。
这种渺小与无力,笼罩着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
这些曾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兵,或许是某个母亲日夜思念的儿子,是某个姑娘等待归来的情郎,是某个孩子记忆里模糊的父亲,是历史书上不会被记载名字的小人物,是这场巨大悲剧中微不足道的注脚。
而此刻,在这冰冷的隔离区里,无声的告别,对故乡的执念,对亲人的牵挂,未被言明的袍泽之谊…
他们的痛苦、挣扎、思念与不甘,都重重地印在所有生者的心上,化作更深的无力,也更坚定绝不放弃的、与死神争夺生命的决心。
最后,秦溪月的目光落在那个看着照片的士兵身上。
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缓缓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睛,竟然还努力地露出一个笑意,像是在安慰她这个医生。
秦溪月垂眸,敛去眼中的泪光,走向下一个需要检查的伤员,继续她那似乎永无止境的、与死神争夺生命的工作。
紧接着,那名最初被发现感染的日军伤员,也在持续的高热和全身性衰竭下,在无人察觉的寂静中,无声地停止了呼吸。
至死,他床头放着的那半碗水,也未曾有人帮他拿起。
几乎在同一时期,几个病区内,都小规模的爆发了感染。
虽然感控措施开始发挥作用,阻止了新病例的大规模出现。但对于隔离区内已有的重症患者,死亡依然难以避免。
隔离区内的死亡率,在经历了一个短暂的平台期后,再度攀升,累计达到了触目惊心的百分之五十。
隔离区外,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加上日本士兵身份敏感,且已出现特殊原因的死亡情况。
杜兰德主任咽不下这口气。
他绝不会让医院为日方的行为背锅,更不会给日方任何借题发挥的借口,立刻联合院长神父,以广慈医院管理层的名义,起草了一份法文及日文双语正式报告,直接送达日军驻沪军部高层。
报告中,他没有回避医院面临的感染困境,但笔锋犀利地明确指出:
“…经本院详细调查与记录证实…贵方派驻本院医官佐藤一郎,多次以非医学理由,无理干涉本院为控制耐药菌感染,所实施的必要隔离与消毒措施,尤其是…
…上述行为,已直接导致贵方伤员感染风险增加、情况恶化,甚至不幸死亡。
并对医院所有伤员的生命构成持续性严重威胁,影响本院医疗秩序稳定,亦违背了关于战时医疗机构中立性与保护的相关国际公约与惯例精神…
本院对此表示最强烈抗议,并要求贵方立即采取有效措施,约束其行为,以确保所有伤员的生命安全与本院的正常运作。”
报告措辞冰冷,引用具体事例,事实确凿。将佐藤的愚蠢行为与日军伤员死亡、感染扩散的风险直接挂钩。
报告落在军部手上。
他们关心的并非个别士兵的生死,而是一个下属医官,非但没能有效“监督”医院、争取利益,反而在战事紧张,国际舆论关注的时刻,愚蠢地惹出如此大的麻烦。
不仅导致了帝国士兵的非战斗减员,更授人以柄,给外界留下了攻击口实,这让他们愤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