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张大山的伤(1/2)
杨怀潋调整好了角度,对护士点头示意。
“吱嘎——吱嘎——”
粗糙的锯齿与骨头摩擦的刺耳声,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响起。
这声音比任何惨叫,都更能折磨人的神经,仿佛能钻进骨头缝里,让人光是听着,都觉得身上骨头疼。
张大山的身体猛地绷紧,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那是超越了意志忍耐极限的生理反应。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闷哼。
然后猛地闭上了眼,牙齿死死咬在一起,发出“咯咯”的轻微声响。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头发。
护士别过脸去,不忍再看,只能更用力地按住他颤抖的身体。
杨怀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深知,此刻任何的迟疑,都是对伤员更大的折磨。
切断后,断肢取下,护士迅速用布包裹拿走。
杨怀潋快速处理断面,动作精细的修剪软组织,处理主要血管和神经。
她用血管钳熟练地夹闭一根根大小血管,尽可能结扎能看到的血管,减少术后幻肢痛。
旁边还备着金属勺,在无法有效结扎血管时,这是最原始、最简单的止血手段,只需要放在酒精灯上加热。
所幸张大山并没有用上。
整个过程,他除了无法控制的生理颤抖,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当杨怀潋缝完最后一针,剪断线头时,张大山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他没有看自己的断臂,仿佛生命的一部分,已经随着那截断臂离开了身体。
处置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器械归位的轻微碰撞声,和几人沉重的呼吸。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悠扬的歌声,透过门板,从走廊隐约传来。
是秦溪月。
她正轻声哼唱着一首湘西民歌,安抚其他伤员。
歌词听不懂,但旋律婉转,像是在诉说山间的云雾,又像是母亲温柔的摇篮曲。
那调子里,有山的坚韧,有水的绵长,与这充满血腥和痛苦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安抚着每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这完全不懂词意的异乡小调,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张大山紧闭的心门。
他呆滞的眼珠动了动,视线依旧没有焦点。
但眼眶,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湿润。
那飘飘忽忽的歌声,引着他穿过千山万水,回到了那片冰天雪地的黑土地,看到了冰封的松花江。
他想起了江面上呼啸而过的风,江边那望不到头的高粱地,想起了那熟悉的村落…
然而,这温暖的幻象片刻间就被更残酷的现实撕碎。
一股比截肢剧痛更甚的痛楚,猛地从胸腔里炸开。
那些没能跟上来的亲人、乡邻们,他们如今是生是死?那片肥沃的黑土地,何时才能再见到安宁的炊烟?
一滴浑浊的液体,终究没能忍住,从他眼角滑落,迅速消失。
一个下午没吭声的张大山,突然开口了:
“大妹子…”
张大山看向离他最近的杨怀潋,声音很轻,带着破碎的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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