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渊底共鸣（1/2）
黑风渊的风是冷的，带着青铜锈蚀的味道，刮在脸上像刀片。陈砚被裂地国主半扶半拖着靠近渊边时，丹田的剧痛正顺着经脉往上爬，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髓。他咬碎了嘴里的护心丸，苦涩的药味混着血腥味从喉咙里涌出来，却总算压下了那股想栽倒在地的眩晕。
“再撑会儿。”裂地国主的声音在耳边发沉，他的右臂也添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是刚才为了护陈砚被尸群的利爪划开的，血顺着斧柄往下滴，在地上砸出一串暗红的点，“凌霄国主的人就在前面，他们还守着圆盘。”
陈砚点点头，视线却被渊底的景象攫住了。
青铜圆盘还在转，只是转速快得吓人，边缘的金纹已不再是柔和的流动，而是像被扯紧的琴弦般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哀鸣。原本镇压圆盘的十二根玄铁锁链，此刻断了七根，剩下的五根也布满了裂痕，锁链与圆盘连接处的符文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金属底色——那底色上，竟布满了与青萍剑同源的金纹，只是更古老，更繁复，像沉睡了千年的蛛网。
而圆盘中央，那个曾被封妖印碎片撑开的金色光幕，此刻正被一团浓郁的黑气包裹着。黑气里隐约有无数人影在挣扎，细看之下，全是三千年那场浩劫中死去的修士与凡人，他们的面容扭曲，伸出虚幻的手，像是要从黑气里挣脱，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拽回，发出无声的嘶吼。
“是怨念……”长生国主追了上来，药箱里的还魂草已空，她只能撕下自己的衣襟，蘸着剩余的药汁给裂地国主包扎，“黑袍人在用尸蛊催化这些怨念，让它们和圆盘上的金纹相冲！”
陈砚的目光落在圆盘边缘。那里站着个黑袍人，正是之前在尸群后消失的那个，他正伸出手，指尖悬在圆盘中央的黑气上方，嘴里念念有词。随着他的低语，那些挣扎的怨念人影突然静止了，随即齐齐转向陈砚，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黑血，像是在无声地控诉。
“他在等你。”凌霄国主不知何时出现在渊边的岩石上，他的冰棱铠甲碎了大半，左胸塌陷了一块，显然受了极重的伤，手里却仍握着半截冰剑，“他说，只有你的血，能让圆盘彻底苏醒。”
“我的血？”陈砚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被尸蛊侵入的地方已泛起黑紫，却在靠近渊底时隐隐发烫，青萍剑的金纹也跟着躁动，剑身在掌心轻轻跳跃，像是急于挣脱束缚。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黑袍人突然抬头，隔着深渊与陈砚对视，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眉眼间的相似之处在青铜圆盘的光线下愈发刺眼，“三千年了，陈砚，你总不能一直躲着。”
“谁躲了？”陈砚猛地挣脱裂地国主的搀扶，青萍剑在他手中爆发出刺眼的金芒，“我只是在等一个答案。”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修士们。长生国主正指挥着剩余的医修给伤员喂药，那些能站起来的修士自发围成一圈，举着兵器对着渊底的黑气，尽管他们的手臂在抖，脸色比纸还白，却没有一个人后退。裂地国主拄着战斧，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残破的战袍传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跟你下去。”凌霄国主从岩石上跳下来，冰剑在他手中重新凝结出锋芒，“七十五圣国的人，还没学会把同伴丢在险地。”
陈砚深吸一口气，黑风渊的冷风灌进肺里，却奇异地压下了丹田的疼痛。他握紧青萍剑，率先踏上通往渊底的石阶——那石阶是用玄铁铸造的，布满了岁月的刻痕，每一级都刻着个小小的“镇”字，是三千年前景天大帝镇压邪祟时留下的。
走在石阶上，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是青铜圆盘转动的余波。陈砚的目光扫过石阶两侧的岩壁，上面画着斑驳的壁画：有古人祭祀的场景，有修士与妖物厮杀的画面，还有最后一幅——一个穿着与陈砚相似战袍的人，正举着剑刺向青铜圆盘，剑尖滴落的血，在圆盘上晕开金色的涟漪。
“那是……”陈砚的脚步顿住了。壁画上那人的侧脸，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是你的先祖。”黑袍人的声音从渊底传来，带着回响，“三千年前景天大帝座下最锋利的剑，也是亲手封印邪祟的人。可惜啊，他没告诉你，那邪祟……本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陈砚的心脏猛地一缩，丹田的剧痛突然炸开，眼前阵阵发黑。他扶着岩壁站稳，指尖触到壁画上那人的剑，冰凉的岩石下，竟传来与青萍剑相同的震颤。
“别信他的鬼话！”裂地国主的吼声从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沉重，每一步都踏得石阶“咚咚”作响，“管他什么先祖邪祟，敢挡路就劈了！”
陈砚咬着牙继续往下走，护心丸的药效快过了，尸蛊的侵蚀越来越烈，他的指尖已开始发黑。但青萍剑的金芒却越来越亮，剑身上的纹路与石阶上的“镇”字产生了共鸣，那些刻字竟也亮起微光，顺着石阶一路延伸到渊底的青铜圆盘。
当他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黑袍人恰好转过身。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剑，剑身漆黑，没有任何纹饰，却在靠近青萍剑时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回应金芒的挑衅。
“准备好了吗？”黑袍人抬起黑剑，剑尖指向青铜圆盘中央的黑气，“让它看看，三千年后的你，有没有胆子接过这份‘传承’。”
陈砚没说话，只是举起了青萍剑。金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撞在黑气上，激起漫天光点。那些被包裹的怨念人影再次躁动起来，这一次，它们没有看向陈砚，而是齐齐转向黑袍人，空洞的眼眶里竟透出一丝愤怒。
“看来它们还记得我。”黑袍人轻笑一声，黑剑突然刺入黑气，“可惜，记不记得，都得听话。”
黑气剧烈翻滚，怨念人影发出刺耳的尖啸，随即被强行拽向青铜圆盘的金纹。当人影与金纹接触的瞬间，圆盘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那些古老的金纹竟开始褪色，露出底下更深沉的黑色纹路——与黑袍人手中的黑剑，与陈砚体内尸蛊的气息，如出一辙。
“就是现在！”黑袍人突然嘶吼，黑剑上的黑气顺着圆盘蔓延，“陈砚！用你的血！唤醒它！”
陈砚的丹田突然剧痛如裂，一股黑气冲破护心丸的压制，顺着经脉直冲天灵盖。他眼前一黑，青萍剑差点脱手，却在此时看到圆盘中央，那团黑气里浮现出一张脸——与他、与黑袍人，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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