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砥柱中流·午时（5月5日 11：00－13：00）（1/2）

正午的太阳高悬中天，毫不留情地向这片被血与火反复蹂躏的土地倾泻着毒辣的热力。鹰嘴崖阵地上空的硝烟被热气蒸腾，扭曲升腾，形成一道道诡异的烟柱。枪炮声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更加密集、更加狂暴，仿佛要将这座小山头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中国守军的处境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经过日军重炮近乎毁灭性的覆盖和随后步兵不计伤亡的连续猛攻，鹰嘴崖主阵地多处被突破，残存的士兵被分割包围在几个孤立的支撑点内，各自为战，弹药急剧消耗，伤亡惨重。周大勇所在的连核心阵地，此刻只剩下不到二十人，被大约两个小队的日军团团围困在一片由几个炸塌的掩体和一段环形堑壕组成的狭小区域里。日军正从三面步步紧逼，子弹打得他们头顶的浮土噗噗作响，手榴弹不时在附近爆炸。

“连长！子弹不多了！手榴弹只剩三颗了！”一个满脸血污的士兵哑着嗓子报告，眼神里透着一丝绝望。

周大勇靠在一个半塌的机枪工事后面，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他看了一眼身边仅存的弟兄，有熟悉的，也有刚补充不久的新兵，此刻都望着他，眼神里混杂着疲惫、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最后的信任和决绝。

“慌什么！”周大勇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虽然嘶哑，却依旧斩钉截铁，“咱们就是一颗钉子，钉在这里，鬼子就甭想舒舒服服地过去！没子弹了，就用刺刀！刺刀断了，就用牙齿！只要还有一个人，鹰嘴崖，就还是咱们的！”

他环视众人，猛地将手中卷刃的大刀插在地上，吼道：“弟兄们！咱们身后，就是武汉！就是千千万万的父老乡亲！咱们多顶住鬼子一分钟，城里的百姓就多一分转移的时间！咱们今天就算全部交待在这儿，也是光荣！是英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跟鬼子拼了！”

“拼了！跟狗日的拼了！”士兵们被连长的话激起了最后的血性，纷纷嘶吼起来，眼中燃起困兽犹斗般的疯狂火焰。王栓柱也握紧了手中只剩下一发子弹的步枪和一把缴获的日军刺刀，嘴唇紧抿，身体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异常明亮。

就在日军准备发动最后总攻，一举拔掉这颗“钉子”时——

“咻——咻——咻——！”

天空中传来尖锐而熟悉的呼啸声！声音来自中国军队阵地的后方！

“是咱们的炮！咱们的炮火支援到了！”一名耳朵尖的老兵激动地喊了起来。

话音刚落，密集的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准确地落在了包围圈外围日军的进攻队形和后续梯队中！爆炸的火光瞬间将日军吞没，惨叫声此起彼伏。这炮火不仅猛烈，而且极其精准，显然是得到了前沿精确引导（很可能是“幽灵”小队或残存观测员的功劳），专门为鹰嘴崖解围而来！

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打懵了，攻势为之一滞。

“援军！是援军上来了！”观察哨兵惊喜地指向侧翼。

只见从鹰嘴崖阵地侧后的山坡上，杀声震天，一支约两百人的中国军队援兵，如同猛虎下山般冲了过来！他们虽然同样军装破烂，但士气高昂，手中的冲锋枪、轻机枪喷吐着火舌，一下子冲散了日军的包围圈！

这是朱赤在接到鹰嘴崖危急报告后，当机立断，从本就紧张的军直属预备队中抽调的最后一个机动营的一部，由副营长亲自带领，不顾伤亡，强行穿过日军炮火封锁区，前来增援！

“弟兄们！援军来了！反冲击！把鬼子赶下去！”周大勇见状，热血上涌，拔出地上的大刀，第一个跃出了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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