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是来赔罪的(2/2)
她瞄准那张深渊巨口,弹过去停滞在空中的硬币。
币身还没落下,门突然又被推开。
阿直没来得及看准不准,便抬首看向门口。
这才发现走了一会儿的静之突然又折返回来。
她走到灰色的边柜旁,提了上面放着的两个保温袋,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她好冷淡哦。”阿精突然凑近阿直耳旁,小声嘀咕。
“她其实很好的。”阿直侧首说道:“如果不是她连轴转了一个礼拜,我也不能时常回家陪你。”
“对了。”
静之又又推门进来。
这回她没进来,只是探进小半个身子。
“芭蕉精没有实体的,如今她只是附身在一个受了惊吓,游了魂的女人身上。”
“下个月初一之前,你必须把她送走,否则的话,不仅她会魂飞魄散……”
静之指指阿直怀里的阿精,“而且,连这个女人的魂也回不来了,她估计也是性命难保。所以……”
静之朝呆滞了的阿直严肃的劝诫:
“你们注定没办法长久的在一起,你别太上头了。”
“最后,好好珍惜最后这一个礼拜的时间吧。”
阿直仿佛被她一句话说回了神。
他猛的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电子时钟。
“今天是……11月……23号了。”
阿直望着怀里懵懂朝他笑着的阿精,心里蓦地涌上无尽的紧迫感和恐慌。
师姐,可从不说谎的。
只剩……最后一个礼拜了吗?
*
【阿车:你跟我师姐的事,阿直都跟我说了,叔叔你太过分了!明明知道我喜欢她的!!】
漆黑的客厅里,唯有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
空气中还残存着巧克力苦中带甜的余味,陈福生无力的将手机推远一点,整个人往后靠上沙发。
黑暗中,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脑中闪过了很多想法。
以他如今的修为,逃避天道的监察,跟她解释清一切,或许是求得她原谅的最好做法。
可是,他没有她家的地址……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
当两个人位置对调过来,他好像更能明白她被二娣误解的酸楚,被林九当成兄弟相处的无奈。
种种滋味亲身体会之后,他突然想起自己进来镜子里的初衷。
他是来赔罪的。
而不是再一次心安理得的来享受她的爱恋的。
陈福生突然坐正了,双肘搁在膝头。
思量许久,他突然站了起来,抬脚朝厨房里走去。
桌上被关了静音的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
【阿车:我迟迟不敢表白的原因也有一点。】
【阿车:不得不说叔叔你是真的猛,竟然敢拿甜点诱惑她!】
【阿车:我这么跟你说吧,之前她被厉鬼打受伤了那件事,其实别有隐情。】
【阿车:那个鬼,其实是她家附近的一个蛋糕店专门做蛋糕的师傅,他生病死掉了,送来殡仪馆,被师姐认出来了。】
【阿车:师姐绝得很,引来人家的魂,把他困在自己家里,给自己做蛋糕。
结果鬼过了头七,得上黄泉路那一天,她由于没能吃上巧克力蛋糕,就跟来引鬼上路的鬼差打起来了。
那师傅也是着急投胎,被我师姐困了很久,怨气大得很,一举变成厉鬼后,联合鬼差把我师姐的车都给砸烂了,还把她打伤了……】
【阿车:所以……我劝你要慎重,要嘛就一直投喂她,要嘛就赶紧跑。
ps:我来广州,就是为了来学广式甜点的,叔叔你就让我一次吧,这次我真的是诚意满满的。】
这么多条消息都被陈福生忽略了。
此时他正认真的化着吉利丁片,手边一本蛋糕类的食谱已经折满了小角……
*
另外一边。
静之好不容易从修车行里提了自己刚修好的车出来。
第一站,便是去陈福生中医馆附近。
她没下车,只是坐在驾驶座上,遥遥的看着厨房处那盏亮起的灯。
感情真是奇妙。
静之从未想到,不过才几天,她竟然会对一个陌生男人有如此之大的心绪起伏。
车窗慢慢合上,随着油门的轰鸣声响起,陈福生仿佛心有感应,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远去的黑色轿车……
第二站,她必定是直奔她家附近的蛋糕店。
大师傅不在了,柜台后坐着的,是一个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年轻姑娘。
看到静之走进来,那个圆脸姑娘有些局促的站起来。
一想起她爸对她托的梦,姑娘看着静之那张冷脸,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你好,请问买点什么?”
静之垂着眸子,来到冰柜前面,透过玻璃,指了指里面三角形的分层提拉米苏蛋糕。
“来两块,打包带走。”
8点02分。
静之紧了紧手里的叉子,口中的味蕾得不到满足,她的眉心越蹙越深。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丢下手里的塑料透明勺子,抄了桌上的钥匙,大步朝玄关处走去。
8点05分。
静之折返回来,回库房挑了一个灰色的麻袋。
8点06分。
静之又折返回来,从柜子里拿了一沓特制定身符揣进兜里。
8点48分。
陈·弱小可怜又无助·福生,连带着他刚做好还带着余温的蛋糕,一起被打包带走。
9点25分。
陈福生老实的坐在静之沙发上,并着腿,乖得很。
静之则看着她从殡仪馆里提回来的,从没打开过的那个袋子,愣了神。
眉头微微抽动一下的静之,端出袋子里的八寸巧克力巴斯克蛋糕,举到陈福生面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做了那么大一个?”
陈福生嗫喏一下嘴巴,眼神有些心不在焉的划过屋里冷硬的各种黑褐色装饰,答非所问的张口:
“你这是……想把自己家装扮成黑森林蛋糕吗?”
“……”她傲娇的端回那个八寸蛋糕,哼声说:“不关你事。”
说着,她端着蛋糕,来到她磨砂黑的冰箱前,把蛋糕放进冷藏室里。
“不吃吗?”他问。
静之:“你现在该问的不是这个。”
她扭回头,指指他还塞在麻袋里的下半身,和被捆着的脚踝,“你不怕我对你怎么样吗?”
陈福生无所谓的往绵软的沙发靠背靠去。
“你肯让我来你家,其实我很开心,不管你是用什么方式把我“请”过来的。”
静之有些讶异。
正常人这个时候应该都开始琢磨着报警了。
比如急着投胎,再也不想给她做蛋糕了的程师傅。
怪她太菜,打不过阴差。
不然她就能拥有一个制作小蛋糕的永动机了。
这种时候,被绑住双手的陈福生竟然伸直手臂,把桌上刚烤好的草莓布丁小蛋糕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这个也需要放进冷藏室,冷藏两个小时更好吃。”
静之皱着细眉,听从陈师傅的叮嘱,把蛋糕一起放进冰箱。
然后走过来他跟前,垂着眸子看着他。
半晌才说一句:“你是个怪人。”
陈福生:“……”
但凡是个有理智的,都应该知道一点。
这屋里最无辜的,就是自己在家做蛋糕,却突然被绑架的他了。
(太太吐槽:陈师傅你也好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