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冰雪消融（1/2）

龙城的春日终究是来了，带着几分北地特有的、夹杂着寒意的湿润。冰雪消融，汇成涓涓细流，滋润着干涸的土地，也仿佛洗刷着战争留下的斑驳痕迹。都护府的政令愈发顺畅，边境榷场的税收第一次超过了战前水平，府库日渐充盈，招募新兵、补充军械的条陈也陆续得到批复。表面看来，沈锦凰对北境的掌控正日益稳固。

然而，那支来自京城的“皮货商队”，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持续搅动着水面下的暗流。他们并未急于离开，反而在龙城盘桓下来，租赁了一处不小的院落，每日里似乎真的在认真收购皮货，与本地商人应酬往来，举止规矩得让人挑不出错处。但卢湛手下的猊卫却回报，这些人训练有素，作息规律得近乎刻板，夜间常有隐秘的信鸽往来，且与城内几个曾被沈锦凰严厉处置的家族，有过数次“偶遇”与“闲谈”。

“他们在收集消息，关于大都护您平日言行、施政细节、与哪些将领往来密切，甚至……府中用度、身边亲卫配置等细枝末节，都在其打探范围内。”卢湛面色凝重地禀报，“虽未抓到实质把柄，但其心可诛。”

沈锦凰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北境舆图上，标记着几处需要增派巡逻的隘口。“让他们查。本都护行事，光明磊落，无不可对人言。”她顿了顿，指尖在龙城位置轻轻一点，“不过，他们既然喜欢打听，那便送些他们‘需要’的消息给他们。”

京城，慈宁宫。

太皇太后看着高让呈上的密报，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沈锦凰以“边务繁忙，戎狄未靖”为由，婉拒回京的奏疏，措辞虽恭谨，态度却强硬无比。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她这位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脸上。

“好，好一个边务繁忙！”太皇太后将那份奏疏重重拍在案几上，“她这是要拥兵自重，割据北境吗？！”

高让连忙躬身，小心翼翼地道：“老祖宗息怒。沈氏如此不识抬举，正说明其心怀叵测。北境如今被她经营得铁桶一般，水泼不进。那支派去的商队传回消息，她在龙城威望极高，军政大权独揽，说一不二，连摄政王留下的人，也都对她唯命是从。长此以往，恐生大变啊！”

太皇太后眼神阴鸷，她何尝不知其中利害？萧绝离京前留下的后手，让她动弹不得，如今连一个沈锦凰都召不回来，这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和羞辱。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至少，要斩断沈锦凰在北境的根基，让她无法如此肆无忌惮。

“皇帝近日精神如何？”她忽然问道。

高让一愣，忙回道：“陛下近日清醒的时候多了些，只是……精神头还是短，说不了几句话便倦了。”

太皇太后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哀家旨意，皇帝圣体欠安，忧思北境将士劳苦，特从内帑拨出白银五十万两，锦缎千匹，御酒百坛，犒赏北境边军。另，赐沈锦凰东海明珠一斛，凤尾珊瑚树一座，以示恩宠。着……礼部侍郎周延为正使，持节前往北境宣慰。”

高让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太皇太后的用意。明为犒赏宣慰，实为再度施压，并安插耳目。周延乃是太皇太后娘家外甥，是绝对的心腹。让他去北境，一则显示朝廷（或者说她）对北境的重视，二则也是近距离观察沈锦凰，寻找破绽，三则……或许还能暗中联络北境那些对沈锦凰不满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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