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铸币通商,经济命脉握己手(2/2)
在韩暨主持的工曹努力下,位于丹阳郡的铜矿开采力度加大,寿春、吴郡的铸钱作坊日夜不停,炉火熊熊,合格的“仲公五铢”如同溪流汇成江河,开始流向四方。
各地官市纷纷建立,悬挂着统一的“仲”字旗号,里面货物齐全,价格相对稳定,尤其是官盐官铁,质量上乘,价格公道,且明确标示“仅收仲公五铢或等价谷物布帛”。起初,百姓尚有疑虑,但见到军饷官俸皆用此钱,且能在官市买到实实在在的好东西,便逐渐接受了。兑换点前,排起了长队,人们纷纷将手中那些轻飘飘、甚至需要成贯成贯使用的劣钱,换成了沉甸甸、一枚是一枚的“仲公五铢”。
变化更为显着的是沿江沿海的商贸口岸。
九江津(今安徽寿县附近),淮水与泗水交汇之处,千帆竞渡,舳舻相接。来自徐州北部的商船,豫州的客商,甚至偶尔有冒险南下的河北商人,云集于此。码头上,新设立的“市舶司”吏员忙碌地登记、抽解(征税)。一队来自广陵的商人,正指挥着仆役将一箱箱精美的漆器、葛布搬上北来的货船。交易完成,北地商人点验着收到的“仲公五铢”,脸上并无不满,反而笑道:“此钱实在,在你们这儿能买到好盐好铁,比收那些许都来的破钱强多了!”
市舶司小吏一边记录,一边傲然道:“那是自然!仲公治下,钱实货真。下次再来,多带些战马、牛羊,或者上好皮子,价格从优,照样付你仲公钱!”
而在更东面的吴郡由泉(今浙江嘉兴)外海,景象更为壮观。高大的海船借助信风,缓缓驶入港湾。这些船只形制与内河舟船迥异,吃水更深,帆樯更大,船上水手肤色黝黑,说着异邦口音。他们是来自交趾、日南(今越南北部),乃至更遥远的林邑、扶南(今柬埔寨一带)的海商。
码头上,吕范亲自选派的心腹,会同精通番语的译官,正在与一位头领模样的林邑商人洽谈。那商人指着清单,用生硬的汉话夹杂着手势:“珍珠、珊瑚、香料、犀角……很多,我们要,生丝、绸缎、瓷器,还有,那种很白的盐!”
度支曹吏员微笑着,展示着带来的样品——光泽莹润的越瓷,柔软华丽的吴绫,雪白细腻的淮盐。“贵使所需,皆可供应。然,交易需按新规,以我‘仲公五铢’结算。或以贵方货物,按我方估价,折算成钱数,再行交易。”
那林邑商人接过一枚金灿灿的“仲公五铢”,仔细看了看,又掂了掂分量,与同伴用土语低声商议片刻,终于点头:“可以!此钱,好!我们,收!”他们常年往来,深知中原物产之珍贵,也见识过各种劣钱的危害,袁术新钱成色足、分量重,正是他们理想的硬通货。
一笔笔巨额交易在算盘的噼啪声中达成,满载着东方奇珍的海船卸下货物,又装上丝绸、瓷器、茶叶和食盐,扬帆远去。而大量的“仲公五铢”,要么直接流入府库,要么通过这些海商,开始在其故地乃至更遥远的国度,扮演起交换媒介的角色。
消息如风,传回寿春。
吕范捧着最新的度支报表,向袁术汇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主公,新钱推行两月,境内物价已趋平稳,官市生意兴隆,百姓称便。尤其海贸一项,仅由拳一港,上月抽解及官营获利,便抵得上往年江东三郡半岁之赋!商税亦比去年同期增长三成。府库之中,钱帛堆积如山,各类物资充盈。”
袁术站在高高的阁楼上,俯瞰着寿春城熙熙攘攘的街市。阳光下,贩夫走卒交易时手中闪烁的铜光,似乎比以往更加明亮。运河上,运送货物的船只首尾相连,帆影如织。
“财货如水,水聚则财聚,水活则民活。”袁术负手而立,语气中带着一丝掌控命运的笃定,“曹操有天子之名,吾有生财之实。袁本初空据河北富庶,却不知善用,内斗不休。假以时日,孰强孰弱,犹未可知。”
鲁肃立于其身侧,轻声道:“主公,钱法、盐铁、海贸,三柄利剑已铸成。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曹操、袁绍,乃至荆州新附之士,不会坐视我等日益壮大。下一步,兵锋所向,还需早定。”
袁术目光投向西北,那是荆州襄阳的方向,又转向北方,那是中原与河北的广袤土地。“放心,子敬。刀已磨利,粮已备足,只待时机了。”他声音低沉,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天下之争,才刚刚开始。”
江淮的风,带着水汽与铜臭,更带着一股蒸腾向上的野心,吹拂着这座日益雄峻的城池,也预示着即将席卷天下的更大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