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剑啸白沙救残阳(2/2)
陈潜眼神冰冷,脚下步法如鬼魅般一错,身形微侧,竟在间不容发之际让过两支矛尖!同时,朝天剑剑光一闪!
“孤帆一片日边来!”
剑锋并非直刺,而是划出一道极其精妙迅疾的弧线,如同破开海浪的船首!
叮!叮!
两声轻响几乎不分先后!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两支长矛的矛杆七寸之处——正是矛身受力最薄弱之处!
两名血卫只觉得一股奇异的震荡之力顺着矛杆传来,虎口剧震,长矛几乎脱手!未等他们变招,陈潜手腕一抖,剑光顺势上撩!
嗤!嗤!两道血箭冲天而起!两名血卫的持矛手腕被齐根削断!惨叫声凄厉刺耳!
陈潜看也不看,身形如风,已切入因手腕断裂而门户大开的敌群之中!
“杨花落尽子规啼!”
剑光骤然爆开!如同夜空中骤然坠落的点点寒星!每一道剑光都精准、迅疾、致命!或刺咽喉,或点心窝,或削手腕!
噗噗噗噗!
血花在昏暗的光线下接连绽放!扑上来的四名血卫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咽喉、心口要害处几乎同时飙出血箭,哼都未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陈潜的剑,没有陆昆鞭法的狂猛霸道,却将“快、准、狠”发挥到了极致!
每一剑都直指要害,绝无半分多余动作!他如同一个最冷静的杀戮机器,在敌群中游走,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尸体和弥漫的血腥!
盘石头被护在中间,看着两位兄长如同战神般浴血搏杀,胸中热血沸腾,几乎要炸裂开来!
他左肩剧痛,右臂酸麻,但那股源自蓝峒血脉深处的蛮勇与倔强,让他无法忍受自己成为累赘!
“吼——!”他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兽!不顾左肩伤口崩裂,鲜血染红半边身子,他猛地踏前一步,双手紧握那柄沉重古朴的柴刀,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开山式!”
他凝聚起全身残存的气力,将所有的愤怒、仇恨、不甘,尽数灌注于这一刀之中!
柴刀带着开天辟地般的蛮横气势,毫无花巧,朝着一个正试图从陆昆鞭影缝隙中钻出、举盾护身扑来的玄甲血卫,当头劈下!
那血卫见刀势凶猛,不敢怠慢,咬牙将包铁皮盾奋力上举格挡!他身后另一名同伴也趁机挺矛刺向盘石头毫无防备的腰肋!
“石头小心!”陆昆眼角余光瞥见,惊怒交加,虬龙鞭正卷住另一名敌人的弯刀,急切间难以回援!
盘石头却仿佛没看到那刺来的长矛!他眼中只有那面该死的盾牌!只有盾牌后面那张狰狞的、沾满蓝峒族人鲜血的脸!
“给老子——开!”刀锋狠狠劈在盾牌之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爆响!那面厚实的包铁皮盾,竟被盘石头这凝聚了所有生命力量的一刀,硬生生从中劈开!木屑铁片纷飞!
刀势未尽!沉重的柴刀带着劈开盾牌后的余威,狠狠斩入那血卫因惊骇而大张的口中!
噗嗤!半个脑袋几乎被劈飞!红的白的溅了盘石头一脸!
几乎同时,那柄偷袭的长矛也刺到了!矛尖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直指盘石头腰眼!
盘石头一刀劈死敌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体因巨大的反震之力而微微后仰,根本无从闪避!
眼看那矛尖就要透体而入!
千钧一发!一道冷电般的剑光后发先至!
是陈潜!
他在斩杀两名敌人后,眼角余光始终关注着盘石头这边。见其遇险,脚下“青莲踏虚”步法催动到极致,身形如鬼魅般横移数尺,朝天剑化作一道惊鸿!
“叮!”一声脆响!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矛尖侧面!
一股巧劲传来,那势在必得的一矛被带得微微一偏!
嗤啦!矛尖擦着盘石头腰侧的皮甲划过,带起一溜火星,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险之又险!
那持矛血卫一击落空,正欲变招,陈潜的剑却已如影随形!
“咸阳古道音尘绝”剑光一闪即逝!
一点寒星没入那血卫的眉心!
血卫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神采迅速黯淡,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石头!”陈潜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方才那一下救援,险之又险,也让他气息微乱。
盘石头死里逃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看着地上被劈开脑袋的敌人和被陈潜刺死的偷袭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眼中是野兽般的凶悍与快意:“痛快!够本了!”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左肩钻心的剧痛,双手再次握紧柴刀,虽然刀身已布满豁口,但战意不减反增!
三人背靠巨榕,互为犄角,陈潜剑光如冷月,陆昆鞭影似狂龙,盘石头刀势若疯虎,竟在数十倍于己的强敌围攻下,硬生生杀出了一片尸山血海!
脚下倒伏的尸体已不下二十具,鲜血浸透了枯黄的落叶,汇聚成暗红色的小溪,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气。
然而,敌人实在太多了!杀之不尽!
仁增喇嘛退到稍远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喘息稍定,看着自己麾下精锐如同割麦子般倒下,心疼得滴血,更感颜面扫地。
“废物!都是废物!”他猛地用藏语咆哮起来,“结阵!铁桶阵!困死他们!耗死他们!”
随着他的怒吼,剩余的玄甲血卫迅速变阵。
他们不再盲目扑上送死,而是以三人为一组,刀盾在前,长矛居中,劲弩在后,组成一个个小型的、攻守兼备的三角阵型。
数个这样的三角阵缓缓推进,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将陈潜三人围在核心,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
刀盾手举着厚重的盾牌,步步紧逼,长矛手从盾牌缝隙中阴险地刺出长矛,劲弩手则在后方寻找机会,冰冷的弩矢如同毒蛇之眼,死死锁定着三人。
压力骤增!
“他娘的…捅了马蜂窝了…”陆昆喘着粗气,鞭影稍滞,一道矛尖趁机毒蛇般钻入,嗤啦一声在他肋下划开一道血口。
他闷哼一声,虬龙鞭猛地回卷,将偷袭的血卫连人带矛绞飞出去,砸翻一片盾牌。
“陆大哥!”盘石头嘶吼着,不顾左肩撕裂般的剧痛,柴刀带着同归于尽的蛮横劈向另一个缺口,刀锋砍在盾牌上火星四溅,却只留下深痕,未能劈开。
数支长矛趁机毒蛇般刺向他空门大开的胸腹!
陈潜眼神一凝,脚下青莲步法催至极限,身形如鬼魅横移,朝天剑化作一片泼水难入的光幕!
叮叮叮叮!
一串密集如暴雨的金铁交鸣炸响!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每一根矛尖之上,火星迸射如烟花!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陈潜虎口发麻,气血翻腾,身形被硬生生逼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粗糙的树干上!
“呃!”盘石头趁机一刀劈断一根刺偏的长矛,却也因用力过猛牵动伤口,眼前一黑,踉跄着几乎栽倒,全靠陈潜反手一把拽住胳膊才稳住身形。
三人背靠巨榕,喘息如牛。汗水、血水混杂着泥土,糊满了他们的脸庞。
四周是层层叠叠的盾墙、如林的矛尖、冰冷的弩矢,以及敌人眼中越来越盛的残忍光芒。
仁增喇嘛那张因失血和暴怒而扭曲的脸,在盾牌缝隙后若隐若现,如同地狱恶鬼。
绝望的气息,如同这深秋傍晚冰冷的霜气,无声无息地浸透了每一个毛孔。
“陈大哥…对不住…连累你们了…”盘石头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汗,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喘息和不甘。
他握刀的手因脱力而微微颤抖,虎口早已血肉模糊。
“放屁!”
陆昆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环眼怒瞪,虬髯根根戟张如钢针,“是兄弟就别说这丧气话!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老子这条鞭子,还能再卷下几十颗狗头!”
他猛地一抖虬龙鞭,鞭身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回应着主人的不屈。
陈潜没有说话。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握剑的手稳如磐石。
目光如寒潭般扫过步步紧逼的盾墙,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这铁桶阵中哪怕一丝可能的缝隙。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三人必将力竭而亡。必须突围!但突破口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