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暖梨温粥，皆是深情（2/2）

一上午就在忙碌中过去了。路修源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慢慢变得熟练了些 —— 他学会了用算盘算简单的账，能准确找到货柜里的东西，甚至还能帮李姐添柴火。有位常来的王阿姨来买盐，看到他还笑着说：“这不是陈同志的对象吗？真是个勤快人，清清感冒了也有人替她，难怪营区的战士都夸你们这代销点好，暖心。”

路修源笑着应着，心里却想着陈清清 —— 不知道她在家有没有好好休息，烧退了没有。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他跟李姐打了声招呼，锁好代销点的门，往农贸市场走去。他记得李姐说的卖梨的老汉在市场东口，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筐里摆着黄澄澄的梨，上面还沾着泥土。

“小伙子，买梨啊？刚从树上摘的，甜得很，一毛五一斤。” 老汉笑着说。

路修源蹲下身，拿起一个梨闻了闻，有淡淡的果香。他挑了六个，老汉用杆秤称了称：“二斤三两，算你三毛五。” 他付了钱，把梨放进布兜里，匆匆往家赶。

推开家门的时候，客厅里静悄悄的，他以为陈清清还在睡觉，轻手轻脚地换了鞋，刚想走进卧室，就看到陈清清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代销点的账本，正用铅笔在上面勾画，眼神却有些放空。

“怎么没在床上躺着？还看账本干什么？” 路修源走过去，把梨放在茶几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好像退了些。”

“睡不着，起来对对账，怕你下午算错了，营区的账都用红笔标了，别跟普通顾客的混了。” 陈清清放下账本和铅笔，看着他手里的梨，“买到了？没贵吧？”

“不贵，一毛五一斤，挑了六个，挺新鲜的。” 路修源拿起一个梨，转身走向厨房，“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煮冰糖雪梨。”

陈清清跟在他身后，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厨房的灶台是土坯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路修源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系着她那条洗得发白的碎花围裙，带子在背后系了好几次才勉强系好，松松垮垮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路修源拿出一个黑瓷锅，接了半锅水，放在灶上，又添了些柴火。然后他拿起梨，开始仔细地清洗 —— 梨皮上沾了些泥土，他用清水冲了好几遍，又用粗布擦了擦。洗好梨后，他找出一把旧水果刀，小心翼翼地削着梨皮，动作有些笨拙，偶尔会削掉一大块梨肉，他就皱着眉头，把削掉的梨肉放进嘴里吃掉。

陈清清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想起去年冬天，她肠胃炎犯了，路修源也是这样，系着她的围裙，在厨房里给她熬小米粥。那时候他连柴火都不会添，烧得满厨房都是烟，最后还是邻居张婶来帮忙才熬好。可就算那样，她喝着粥，心里还是暖暖的。

“笑什么？” 路修源回头，正好看到陈清清嘴角的笑意，有些疑惑地问。

“没什么。” 陈清清摇摇头，走到他身边，伸手替他擦了擦溅到脸颊上的水珠，“梨核要挖掉吗？”

“要挖，李姐说梨核煮着苦。” 路修源点点头，拿出水果刀，试图把梨核挖出来。可他的力气没掌握好，一刀下去，梨被分成了两半，梨核却还牢牢地嵌在里面。他皱着眉头，又拿起一半梨，一点一点地挖着梨核，手指上沾了些梨汁，亮晶晶的。

陈清清看着他的手指，忍不住握住：“我来吧，你去把冰糖拿出来 —— 在柜子最上面的罐子里。”

路修源愣了一下，然后松开手，把梨递给她：“好，你小心点，别切到手。”

陈清清接过梨，熟练地挖掉梨核，然后把梨切成小块，放进已经烧开的水里。路修源站在一旁，从罐子里倒出几块冰糖 —— 冰糖在当时算稀罕物，是陈清清上次回娘家，她妈给她带的 —— 他小心翼翼地放进锅里，又拿了个勺子，时不时地搅拌一下，怕梨块粘在锅底。

水再次烧开后，路修源把柴火拨小些，让梨块慢慢煮着。厨房里渐渐弥漫开一股清甜的香气，混合着梨的果香和冰糖的甜味，让人闻着就觉得心情舒畅。

“还要煮多久？” 路修源靠在厨房的墙上，看着陈清清，轻声问。

“再煮二十分钟吧，等梨块变得软糯就好了。” 陈清清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锅里翻腾的梨块，“你今天在代销点还好吗？没出什么岔子吧？营区的人来拿东西没耽误吧？”

“挺好的，李姐帮我熬了粥，有个小战士还教我算账。” 路修源笑了笑，“就是刚开始拿肥皂的时候，差点把麻线弄散了，不过后来都摆好了。对了，王阿姨还问你怎么没去呢。”

陈清清点点头，心里有些感动。路修源在建筑队是技术工，平时砌墙、算账都游刃有余，可在代销点里，他却像个新手，什么都要慢慢学。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抱怨过一句，只是默默地把事情做好。

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路修源掀开锅盖，一股更浓郁的甜香扑面而来。锅里的梨块已经变得晶莹剔透，汤汁也变成了淡淡的黄色。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梨块，吹了吹，递到陈清清嘴边：“尝尝，熟了没有？”

陈清清张嘴咬了一口梨块，软糯的梨肉在嘴里化开，清甜的汁水滑过喉咙，原本干涩发疼的嗓子瞬间舒服了很多。她点点头：“熟了，很好吃。”

路修源笑了，把锅里的冰糖雪梨倒进一个粗瓷碗里，又找了一个勺子，递给陈清清：“快趁热喝，对嗓子好。”

陈清清接过碗，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地喝着冰糖雪梨。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去，不仅缓解了嗓子的疼痛，还带来了一股暖意，从喉咙一直暖到心里。她抬头，看着路修源坐在对面，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

“你也喝点吧，很好喝。” 陈清清舀了一勺梨块，递到他嘴边。

路修源张嘴吃掉，点了点头：“确实不错，比我想象中好喝。” 他顿了顿，又说，“下午我再去代销点，你在家好好休息，晚上我回来给你蒸鸡蛋羹 —— 昨天在农贸市场看到有卖鸡蛋的，买了几个。对了，我已经跟李姐说好了，傍晚她帮我看会儿店，我早点回来。”

陈清清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她知道，路修源从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他总是用行动，把他的爱意藏在每一个细节里 —— 是清晨递到手边的温水和药片，是中午精心煮好的冰糖雪梨，是在代销点里笨拙却认真地摆肥皂、学算账，是记得营区顾客的需求，是傍晚承诺的鸡蛋羹的香味，是每一个他替她扛事的瞬间。

喝完冰糖雪梨，陈清清靠在沙发上，路修源坐在她身边，打开那台老旧的半导体收音机，调到播放评书的频道。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陈清清靠在路修源的肩膀上，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声，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突然觉得，感冒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傍晚的时候，路修源去关代销点的门。陈清清站在门口送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心里满是安稳。她知道，等他回来，厨房里又会飘出鸡蛋羹的香味，而他们的 “军民代销点” 里，会永远充满这样的温暖与爱意。

暖梨温粥，看似平凡，可藏在里面的，却是最真挚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