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忆骸现世(1/2)
忆源台的暖光如温润的溪流,漫过忆脉深渊的岩壁,在安全区的土地上流淌了整整三日。这光曾驱散了污忆灰的阴霾,抚平了忆色根脉的伤痕,让流民们的忆色渐渐鲜活,连空气里都飘着农耕的棕褐、织布的米白、孩童嬉闹的暖粉,交织成一片充满烟火气的温馨。可就在第三日的午后,这份温馨里突然渗了缕异样的冷意 —— 不是冬寒刺骨的凛冽,而是忆色凝固后特有的滞涩感,像指尖划过蒙尘的旧木,带着未竟之事的沉重,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张伯攥着那把磨得发亮的耕犁,正准备去田埂修整被雨水冲垮的田垄。他路过晒谷场时,指尖无意识地触到堆积如山的麦堆,麦堆的暖褐忆色顺着指尖传来,带着阳光的温度与丰收的踏实。可就在这时,怀里贴身存放的暖忆晶片突然发烫,像是揣了块烧红的木炭,烫得他猛地一颤。一道棕褐忆色顺着晶片边缘缓缓溢出,落地的瞬间,竟化作一道半透明的虚影。
那虚影与张伯长得一模一样,却比他佝偻许多,鬓角的白发更显霜白,脸上刻满了更深的皱纹,手里紧紧攥着一小袋用粗布包裹的麦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虚影的眼神空洞得吓人,没有丝毫神采,却循着麦香,一步步朝着麦堆摸索。它枯瘦的指尖触到麦秆时,原本泛着暖褐忆色的麦叶瞬间褪去所有光泽,变得苍白枯萎,连麦堆里浓郁的暖忆气息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抽走了一般。
“那是…… 我的忆色?” 张伯惊得连连后退半步,脚下的碎石子硌得他脚心发疼,掌心的暖忆晶片光色骤暗,原本浓郁的棕褐忆色变得稀薄。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清晰的空落感,像是心里某块珍藏着过往的角落突然塌陷,连带着关于麦种的记忆都变得模糊 —— 他想起多年前,邻居家遭遇旱灾,颗粒无收,他答应过要送一袋最好的麦种过去,可后来忙着照顾生病的妻子,竟彻底忘了这件事,直到邻居搬走,也没能兑现承诺。
“它怎么会跑出来?还能吸走别的忆色!” 张伯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看着那道虚影依旧在麦堆旁摸索,像是永远在寻找那个未接收麦种的人,心里又酸又涩。
话音未落,木屋方向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打破了安全区的宁静。李婶正坐在织布机前,专注地织着一块米白色的布料,布面上的麦浪纹样刚织到一半,指尖的米白忆色突然顺着布面蜿蜒溢出,在地面凝成一道纤细的虚影。那是年轻时的李婶,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手里的织布针断了半截,正反复织着布面上的缺口,可每次织到关键处,针脚就会错乱,虚影的脸上满是焦急与不甘,眼里泛着淡淡的水光。
“我的忆色!它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婶慌得抬手去抓,指尖却径直穿过虚影,虚影依旧在重复织布的动作,每织一针,布面上的米白忆色就淡一分,最后布料变得僵硬发黄,连织布机的木轴都失去了温润的光泽,露出冰冷的木纹。李婶愣在原地,突然想起年轻时的遗憾 —— 她曾答应给即将出嫁的妹妹织一块带有 “福寿织纹” 的嫁妆布,可妹妹突发急病离世,布没能织完,这份遗憾便一直藏在她的忆色里,从未释怀。
空地上,孩童们的嬉闹声也戛然而止。几个扎着羊角辫、光着脚丫的孩子,正围着一堆草编玩具追逐,暖粉忆色顺着他们的笑声流淌,却在不经意间脱离身体,化作一个个细小的虚影。这些虚影与孩童们长得一模一样,手里攥着散落的草编兔子、纸鸢,反复伸手去抓,却每次都扑空,脸上满是委屈的哭腔,发出细微的呜咽声。玩具上的暖粉忆色被一点点吞噬,最终变成灰白的空壳,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破碎的心愿。
“我的兔子!它不亮了!” 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看着手里灰白的草编兔子,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它之前暖暖的,现在好冷……”
无站在老槐树下,指尖摩挲着掌心的碎片,手腕的齿轮疤痕泛着微弱的七彩光。他能清晰地感应到这些脱离人体的忆色虚影,它们不是普通的记忆碎片,而是忆色在遗憾的催化下凝结而成的实体 —— 没有完整的意识,却带着持有者未释怀的执念,本能地吞噬周围的忆色,试图填补自身的忆色缺口。他将这种实体命名为 “忆骸”。
“是忆色缺口引发的忆骸化。” 无的目光扫过安全区里越来越多的忆骸,眉头紧紧蹙起,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他能感受到,每个忆骸的核心都缠绕着一股沉甸甸的遗憾,或是未送出的心意,或是未完成的承诺,或是错过的告别。“每个人的忆色里都藏着遗憾,这些遗憾就像忆色上的裂痕,平时被生活的烟火气掩盖,可如今忆源台的暖光过盛,不仅滋养了鲜活的忆色,也放大了这些裂痕,让忆色脱离人体,凝成了忆骸。”
他抬手,手腕的齿轮疤痕突然指向西南方向,光色变得愈发清晰:“这些忆骸的能量源头,在安全区西南的旧忆织坊。那里藏着一块‘忆憾锚石’,正是它放大了所有人的忆色缺口,催生了这些忆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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