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暖汤与未凉的灯（1/2）

寒潮来得猝不及防，一夜之间，老城区的梧桐树落尽了最后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枝桠直指铅灰色的天空。林晚裹紧了驼色大衣，缩着脖子快步走进巷口，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让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书店下班时已经过了八点，巷子里的路灯昏黄，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

推开旧宅的木门，一股暖意夹杂着淡淡的中药香气扑面而来。林晚愣了愣，脱下沾着寒气的外套挂在门后，顺着香气走向厨房。只见灶台上的砂锅里正冒着袅袅热气，锅盖被蒸汽顶得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咕嘟”声。灶火还留着一丝余温，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给冰冷的厨房添了几分暖意。

“奶奶？”林晚轻声唤道，目光在厨房里扫过。空无一人的灶台前，木勺正静静地靠在砂锅边，旁边的小碟子里摆着切好的姜片和葱段，都是她晚上炖汤常用的配料。她明明早上出门时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并没有准备炖汤。

她走过去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鸡汤香气瞬间涌了出来。砂锅里，老母鸡炖得软烂，汤色乳白，里面还飘着几颗红枣和枸杞，正是她小时候受凉时，奶奶常给她炖的驱寒汤。汤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被撇得干干净净，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

林晚的指尖抚过砂锅壁，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她拿起木勺，轻轻搅动了一下，鸡汤的香气更加浓郁。“是你给我炖的汤，对不对？”她对着空气轻声说，眼眶微微发热，“知道我今天下班晚，路上冷，特意给我留了暖汤。”

没有回应，只有砂锅咕嘟的声响和窗外呼啸的风声。林晚盛了一碗鸡汤，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带着鸡肉的鲜香和红枣的微甜，暖意顺着食道蔓延到四肢百骸，驱散了一身的寒气。这味道，和记忆里奶奶炖的汤一模一样，连咸淡都分毫不差。

小时候，每到冬天，她总爱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奶奶就会提前炖好鸡汤，端到床边喂她喝。“多喝点，暖身子，不容易感冒。”奶奶的声音温柔，带着笑意，汤匙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些温暖的瞬间，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让她鼻尖发酸。

喝完汤，林晚收拾好碗筷，走进客厅。客厅的旧沙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厚厚的毛毯，是奶奶当年织的，藏青色的毛线，上面织着简单的菱形花纹，摸起来柔软又暖和。她拿起毛毯披在肩上，一股熟悉的樟脑香气混合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奶奶的怀抱一样温暖。

她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调到了以前常和奶奶一起看的戏曲频道。咿咿呀呀的唱腔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让她想起小时候，奶奶坐在藤椅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跟着戏曲哼唱，她则趴在奶奶的腿上，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忽然，茶几上的遥控器轻轻动了一下，换到了另一个频道，正在播放一部老电影，是奶奶最喜欢看的《白毛女》。林晚笑了笑，没有换回去，只是裹紧了毛毯，静静地看着。她知道，这是奶奶在陪她一起看电视，就像以前一样。

看到一半，她起身去倒热水，回来时却发现沙发旁的小几上，放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杯沿还沾着一点蜂蜜的痕迹。林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明明没有倒蜂蜜水，这一定是奶奶为她准备的。

“奶奶，你总是这样，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林晚轻声说，对着空气举起水杯，“敬你一杯，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林晚起身去关窗户，却发现窗台上摆着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叶片肥厚饱满，透着勃勃生机。这盆多肉是她前几天在花店买的，因为工作忙，一直忘了浇水，早上出门时还蔫蔫的，现在却精神抖擞。她伸手摸了摸土壤，湿润适中，显然是刚被浇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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