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信里的未尽之言(1/2)
林晚蹲在阁楼积灰的樟木箱前,指尖拂过泛黄的信纸时,身后的月光忽然轻轻晃了一下。阿柚的身影在门框边凝住,半透明的裙摆垂到地面,却没像往常那样染上尘埃——他似乎总对这些带着时光痕迹的旧物格外郑重,连周身的光影都变得柔和了些。
“这是外婆留下的?”阿柚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信纸里沉睡着的岁月。林晚点点头,将刚拆开的信封举起来,借着窗外漏进来的月光辨认字迹:“嗯,藏在箱底的铁盒子里,好像是她年轻时候写给谁的,没寄出去。”
信纸边缘已经有些破损,字迹却依旧清秀,带着几分少女的娟丽,只是末尾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落笔时心绪格外纷乱。林晚逐字读着,眉峰渐渐蹙起:“‘君且安心赴前程,妾自守此方寸地’……后面怎么没写完?”
话音落下的瞬间,阁楼里的温度忽然降了些。阿柚飘到她身边,目光落在信纸上,瞳孔里映着跳动的月光,竟泛起一丝罕见的怅然。“有些话,不是不想写完,是不敢。”他轻声说,指尖穿过信纸,却在半空顿了顿,像是在触碰一段遥不可及的过往,“就像有些人,明明牵挂了一辈子,却连一句再见都没能说出口。”
林晚抬头看他,忽然发现阿柚的轮廓比平时清晰了些,甚至能隐约看到他眼底淡淡的纹路——那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尽管他早已不是活生生的人。“你见过外婆年轻的时候?”她轻声问。
阿柚沉默了片刻,目光飘向窗外的老槐树,树影婆娑,像极了许多年前的模样。“见过。”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悠远,“那时候她还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总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织毛衣,阳光落在她发梢上,金闪闪的。”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有一次她织错了针脚,急得眼眶都红了,躲在树后偷偷抹眼泪,还是我悄悄把毛线球滚到她脚边,逗她笑了。”
林晚愣住了,她从未听外婆提起过这些细节。记忆里的外婆总是温和而苍老的,鬓角爬满白发,手指因为常年操劳而有些变形,她从未想过,外婆也曾有过那样青涩柔软的时光,而这些时光里,竟也有阿柚的身影。
“那时候你就陪着她了?”
“算是吧。”阿柚的目光落回林晚身上,眼底的怅然渐渐褪去,多了些温柔,“我守着这栋房子,看着她从青涩少女变成白发老人,看着她嫁人生子,看着她把你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哄你睡觉。”他轻轻抬手,想要触碰林晚的发顶,指尖却在快要碰到时停住,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温柔地绕了绕她的头发,“她总说,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有个小守护神,其实她不知道,那个守护神,也在偷偷看着她长大。”
林晚的心忽然一酸,眼眶有些发热。她低头看着那封未写完的信,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封信,是写给外公的对不对?外公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阿柚点点头:“那时候战乱刚过,他要去边疆支援建设,所有人都劝她别等,可她还是守着这栋房子,守着满院的桂花,一等就是十年。”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叹息,“这封信,是他走的那天写的,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最后还是没敢寄出去,怕耽误他的前程。”
林晚摩挲着信纸,指尖传来纸张粗糙的触感,仿佛能感受到外婆当年落笔时的纠结与不舍。“那后来呢?”她追问,“外公回来了吗?”
“回来了。”阿柚的目光变得柔和,“十年后,他穿着军装,风尘仆仆地站在院门口,外婆正在浇桂花,手里的水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笑了笑,眼底的光影轻轻晃动,“只是那时候,她已经把这封信忘了,藏在箱底,一藏就是几十年。”
阁楼里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吹过,带着老槐树的清香。林晚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信封里,然后抬头看向阿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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