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桃核(2/2)
“其实我知道的。”阿槐忽然抬起头,眼睛里映着陶碗里的嫩芽,亮得有些晃眼,“你抽屉里那本《 ghosts 》,我看过了。说人要是记着鬼,鬼就能多留些日子;可要是记着的人,也开始忘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猛地站起来,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指尖穿过一片冰凉的雾气,只碰到他袖口那枚快要淡成透明的校徽——那是他十五岁生日那天,我用彩笔给他画的,他说要戴到我也长到十五岁。
“我没忘!”我把陶碗抱在怀里,桃芽的嫩尖蹭着我的手心,“你看这桃核,我留了一年都没丢;你喜欢的桃花茶,我每天都泡;还有你教我叠的纸飞机,我还放在书架最上面……”
阿槐看着我,忽然笑了。他的笑容也开始变得淡,像被水汽晕开的墨痕。“傻丫头,”他伸手,这次终于碰到了我的头发,凉丝丝的触感,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桃核发了芽,就该种到土里了;人长大了,就该往前走了。”
我抱着陶碗,眼泪砸在嫩芽上。蝉鸣还在响,风从窗纱钻进来,带着远处卖脆桃的吆喝声。阿槐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那枚校徽的影子,轻轻落在陶碗里,和桃芽叠在了一起。
后来我把陶碗里的桃树苗种在了楼下的老槐树下。每年夏天,桃树都会结出脆生生的桃子,我摘一个放在树下,就像十五年前,阿槐总把最甜的那块桃肉,偷偷塞到我手里。
有时候风穿过桃树叶,会传来轻轻的笑声,像极了某个闷热的午后,那个透明的少年,抱着玻璃罐,问我要不要喝桃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