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宫阙依旧朱颜改（1/2）

疾行。将废砖窑的狼藉与潜渊傀儡不甘的咆哮远远甩在身后。苏晓月三人一“流”如同融入暮色的阴影，向着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宏伟城池逼近。

越靠近京城，空气中的异样感便越发浓重。不仅是北方阴山“倒影”带来的、仿佛整个天地都在被缓慢拧紧的窒息压迫，更有来自京城本身的**死寂与扭曲**。

昔日繁华的京畿道上，行人绝迹，车马无踪。路旁田野荒芜，村落十室九空，偶尔可见焦黑的断壁残垣，无声诉说着兵祸或“清理”的痕迹。天空是铅灰色与墨黑色交织的诡异调色盘，不见日月星辰，唯有阴山方向那不断扩大的黑暗，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缓缓晕染、吞噬着天光。

城门紧闭，高耸的城墙在晦暗天光下投下巨大的、仿佛随时会倾倒的阴影。城头不见守军巡逻的火把，只有几盏惨白的、如同磷火般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照着墙上新刷的、笔触狰狞的标语——“承启御极，肃清余孽”、“天威浩荡，异端伏诛”。

“京城……怎会如此？”薛静望着眼前死气沉沉的巨兽，声音发颤。这里曾是她跟随女帝陛下，见证无数新政推行、商贸繁盛、万民称颂的帝国心脏。

“五年，足以改变太多。”苏晓月的声音平静，但眼底深处压抑着风暴。她比任何人更清楚，权力的更迭与思想的禁锢，会如何迅速地扼杀一座城市的生机。更何况，还有“潜渊者”与“秩序理事会”这样的外力在阴影中搅动。

星流无声地扫描着城墙：“**检测到复合能量屏障覆盖全城。表层为低效的警戒灵能网，深层……存在与‘秩序理事会’及‘潜渊者’特征皆有关联的加密监控力场。城门结构完好，但防御系统处于半休眠状态，似乎内部管控出现了资源倾斜或力量真空。**”

“能悄无声息地进去吗？”苏晓月问。

**“东北角楼下方，排水暗渠出口，屏障存在周期性薄弱点，结合当前环境干扰，潜入成功率87%。但进入后，需立刻寻找遮蔽，城内监控密度未知。”**

没有选择。苏晓月点头。

在星流的精确引导和夜色（如果这诡异的昏暗还能算夜色）掩护下，他们绕到城东北角。这里更加荒僻，护城河水散发着淡淡的腥臭。找到那处隐蔽在杂草与藤蔓后的铁栅暗渠口，星流释放出细微的数据流，干扰了栅栏上简单的警戒符文，赵勇用蛮力配合巧劲，无声地撬开一道缝隙。

钻入冰冷、污浊的暗渠，在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滑腻的苔藓中匍匐前行百余米，前方出现光亮和隐约的人声——是内城靠近皇城根的一处偏僻水门出口。

小心翼翼地探出水面，外面是一条寂静无人的窄巷。巷子两侧是高耸的宫墙和少数低矮的杂役房。空气中飘荡着熟悉的、皇宫特有的熏香与灰尘混合的味道，但这香味中，似乎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到令人不适的异香。

“这是……‘安神引’？味道浓了不止十倍，而且配方似乎变了，多了几味致幻麻痹的药物。”薛静作为医者，立刻分辨出来，脸色难看，“宫廷内在大量使用这种药物？”

苏晓月心中一沉。用药物控制宫廷？这手段倒是“传统”。

凭借苏晓月对皇宫布局的深刻记忆，以及星流对能量流动和人员分布的扫描，他们如同幽灵般在庞大宫苑的阴影中穿行。所见景象，触目惊心。

宫殿楼阁依旧巍峨，琉璃瓦在黯淡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但宫道空旷，往来宫人太监稀少，且个个低头疾走，面色惶恐麻木，不敢交头接耳。巡逻的侍卫甲胄鲜明，但眼神空洞，步伐僵硬，仿佛提线木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

他们避开了几处明显加强了守卫和能量感应的区域——如乾元殿（皇帝居所）、慈宁宫（太后居所）外围，以及几处原本属于重要朝臣值房、现在却散发着异常能量波动的殿宇。

“能量读数显示，皇宫地下存在复杂的灵能脉络，核心节点……确实指向‘观星台’方向。”星流汇报，“但地表多股力量交织，除了我们已知的‘潜渊’标记和‘秩序’残留，还有至少两股……相对‘本土’但性质阴冷霸道的能量源，分别盘踞在乾元殿和原摄政王府邸（现似乎改为某衙门）方向。”

乾元殿……是小皇帝？还是操控小皇帝的人？原摄政王府邸……楚凌霄的旧部？果然渗透极深。

“先去观星台。”苏晓月低声道。云无涯的讯息指明他被困在观星台密库，那里也是“潜渊者”一大锚点，必须优先处理。

观星台位于皇宫西北角，毗邻皇家园林，本是观测天象、修订历法之所，建筑高耸，环境清幽。然而此刻，远远望去，那座原本典雅的白石高台，却被一层**粘稠的、缓慢流动的暗影**所笼罩，暗影中似乎有无数细微的、痛苦的面孔在挣扎。高台周围百米内，草木枯萎，地面呈焦黑色，空气中充斥着低沉的、仿佛无数人梦呓般的杂音。

“侵蚀已至地表……”薛静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星流扫描：“**暗影为高浓度‘潜渊’侵蚀力场具现化。内部结构扭曲，存在空间折叠迹象。检测到微弱生命信号及强能量禁锢波动，位于高台地下深层，坐标吻合‘密库’。通往地下的正常入口被力场封锁，但台基东南侧三丈处，因力场与皇宫旧有灵脉冲突，存在一处不稳定的‘裂隙’，可短暂通行，但风险极高。**”

“裂隙？能维持多久？”

**“根据冲突波动周期计算，下一次相对稳定期约在一刻钟后，持续时间不超过三十息。”**

一刻钟。他们需要等待，并避开可能出现的巡逻或监控。

三人隐身在观星台外一片假山石林中。石林也受到了侵蚀，岩石表面布满灰黑色的脉络，触手冰冷粘腻。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北方天空的黑暗又扩大了一圈，低沉的轰鸣与大地时不时的震颤愈发频繁。皇宫深处的寂静中，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短促的、仿佛被扼住的惨叫，或是金属拖曳的刺耳声响，随即又归于死寂。

“陛下，”薛静忽然极小声地说，手指轻轻拂过假山石上一处不起眼的、用尖锐石块刻出的痕迹，“您看这个。”

苏晓月凑近。那是一个极其简略的图形：一只**蜷缩的狐狸**，尾巴绕成一个圈，圈内点着三点。刻痕很新，不超过两日。

“是云无涯留下的？”苏晓月精神一振。蜷缩的狐狸可能代表被困，尾巴绕圈三点……是暗示三天？还是另有含义？

“可能是在指示某种时机，或者……危险。”薛静猜测。

就在这时，星流警示：“**检测到高速能量个体接近！来自乾元殿方向！**”

只见一道**金色的、充满煌煌威严却又带着某种僵硬感的流光**，从皇宫中心方向破空而来，径直落在观星台暗影力场之外！

光芒散去，现出一个人影。他身穿明黄色龙纹便袍，头戴翼善冠，面容稚嫩，约莫八九岁年纪，正是所谓“承启天子”！然而，这孩童皇帝的脸上没有丝毫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非人的漠然。他的双眼瞳孔深处，隐约跳动着两点细小的、暗金色的符文，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却与这幼小躯体极不协调的灵能威压。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手中竟提着一盏样式奇特的**宫灯**。灯罩非纸非纱，似由某种半透明的骨质打磨而成，内部燃烧着幽蓝色的、毫无温度的火焰。火焰中，隐约可见一个微小的人形虚影在痛苦挣扎——那虚影的面容，赫然与**太后**有五六分相似！

“母后……不，妖后残留的这点‘神念’，也该喂给‘影主’了。”小皇帝（或者说操控他的存在）用一种平淡无波的语调说着，抬手将宫灯举向观星台的暗影。

幽蓝火焰猛地蹿高，太后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被一股力量强行从灯中抽出，化作一缕青烟，投向暗影力场。暗影一阵翻腾，仿佛得到了滋养，变得更加活跃，那梦呓般的杂音也响亮了一瞬。

小皇帝做完这一切，漠然地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躲在假山后的苏晓月，心脏狂跳。太后的“神念”被如此处置？这小皇帝绝对不正常！他体内的力量，还有那诡异的宫灯……与“秩序理事会”的冰冷秩序感不同，更偏向一种……被驯化或改造后的“本土”高阶力量？是楚凌霄旧部的手笔，还是另有其人？

然而，小皇帝刚要驾起金光，动作却突然一顿。他缓缓转过头，那双跳动着暗金符文的眸子，竟准确地“望”向了苏晓月三人藏身的假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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