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白骨王座,传承择主(1/2)
冰冷,死寂,空旷。
秦渊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朦胧的、流动的暗金色光晕。他平躺着,身下传来的触感坚硬而平滑,带着金属特有的沁凉,但比之前那片废墟的金属地面,似乎多了一丝……温润?仿佛这金属历经了亿万载岁月的摩挲,褪去了最初的锋锐,只剩下厚重的、内敛的质感。
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头顶并非预想中冰冷的金属穹顶,而是一片……无垠的、深邃的、缓缓旋转的暗金色“星空”。没有星辰,只有无数细密的、如同尘埃般的光点,闪烁着冰冷而恒定的光芒,汇聚成一条条缓慢流淌的、暗金色的“光河”,在虚空中蜿蜒盘旋,最终都汇向一个方向,他视线的正前方,那片星空的“深处”。
空气干燥,没有一丝风,也闻不到任何气味,仿佛连“气味”这个概念,在这里都被彻底剥夺了。四周是绝对的寂静,静到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缓慢流动的粘稠声响,能听到心脏每一次搏动时,挤压胸腔发出的沉闷回音。这是一种令人心季的、仿佛被世界遗弃的、真空般的死寂。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僵硬,沉重,但比之前那濒死时的无力感要好上太多。经脉中,那股新生的、粘稠而冰冷的灰黑色冥煞灵力,如同蛰伏的冰川暗流,缓慢而稳定地奔腾着,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充满力量感的充盈。丹田内,那枚棱角分明的暗金色“金丹”,或许已不能称之为丹,静静悬浮,缓缓自转,每一次旋转,都吞吐着海量的灵力,散发出一种冰冷、死寂、却又暗含某种亘古韵律的威压。金丹中期……不,是半步金丹中期,境界还未完全稳固,但力量层级,已实实在在踏入了那个门槛。
他成功了。从那个崩溃的传送阵中活了下来,还被传送到了……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秦渊挣扎着,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依旧牵动了全身的伤势,传来阵阵隐痛,但不再是那种濒临崩溃的剧痛,而是重伤未愈的钝痛,可以忍受。他环顾四周。
他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完全由某种暗金色金属铸成的平台上。平台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那片缓缓旋转的暗金色星空,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迷离。平台边缘,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仿佛一步踏出,就会坠入永恒的虚无。
而在平台的正中央,距离他大约百丈之外,矗立着一座……“山”?
不,不是山。那是一座完全由无数森白骨骼堆积、垒砌而成的、巍峨庞大的……“王座”!
王座高达数十丈,通体由各种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骨骼构成。有人形的臂骨、腿骨、肋骨,有兽类的狰狞头骨、嵴椎,有飞禽的翼骨,更有许多秦渊从未见过、散发着蛮荒气息的、巨大而扭曲的未知生物的遗骸。这些骨骼并非胡乱堆砌,而是以一种充满残酷美学的方式,交错、咬合、镶嵌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狰狞、肃杀、却又带着某种诡异庄严感的整体结构。骨骼表面,覆盖着一层暗沉如陈年血迹的、不断流动的暗金色光泽,与头顶星空的颜色如出一辙。
王座的靠背,由一截无比粗大、蜿蜒如龙、生有九节、每一节都烙印着复杂古老符文的神秘嵴骨构成,嵴骨顶端,延伸出九根弯曲的、如同利剑般的骨刺,直指上方虚空。王座的扶手,则是两条盘旋的、不知名巨兽的完整肋骨,肋骨末端,各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空洞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骷髅头。
而王座的座位部分,并非平坦,而是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天然的、仿佛为某种存在量身打造的“坐榻”,坐榻表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由无数细小骨片研磨而成的、闪烁着冰冷光泽的“骨砂”。
整座白骨王座,静静地矗立在暗金色平台的中央,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无尽死亡、至高威严、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悲凉孤寂的苍茫气息。它不像是一件死物,更像是一个凝固的、永恒的、属于死亡与寂灭的“符号”,一个“道”的化身。
秦渊的目光,落在王座之上。
王座,是空的。
但在王座前方的虚空中,静静地悬浮着三样东西。
左边,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幻、时而化作万千兵器虚影互相砍杀、时而凝聚成一柄顶天立地的血色战斧、时而散开成尸山血海景象的……暗红色“光芒”。它没有固定形态,只有最纯粹的、凝聚到极致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兵煞”与“战意”,仅仅是看上一眼,就仿佛有亿万金铁交鸣之声在脑海中炸响,有无边杀伐景象冲入心神,让人气血翻腾,几欲疯狂。
中间,是一滴悬浮在半空、仅有拇指大小、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生灭轮回的、深邃到极致的“漆黑水滴”。它静止不动,却仿佛在不停地“流动”、“湮灭”与“重生”,散发出一种万物终焉、一切归于虚无的“寂灭”真意。凝视它久了,甚至会感觉自身的“存在”都在被缓慢地“擦拭”、淡化,要融入那永恒的寂灭之中。
右边,则是一枚残缺的、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表面布满细密裂痕、中心有一个圆形孔洞的……“印玺”虚影?这虚影极其澹薄,仿佛随时会消散,但它散发出的气息,却最为古老、最为宏大、也最为……“高远”。那是一种凌驾于生死、超脱于轮回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规则”之力,虽然残缺,却依旧带着令万物俯首的威严。
三样东西,静静悬浮,散发着截然不同、却同样至高无上的道韵,将那片虚空都隐隐扭曲。
而在白骨王座的正上方,那片暗金色星空的“深处”,悬浮着一轮……黑色的“太阳”?
不,那不是太阳。那是一轮纯粹由黑暗凝聚而成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的“空洞”。它没有光芒,却比任何光芒都更“显眼”,因为它所在之处,连那片暗金色的星空背景都被彻底“抹去”,只剩下最本质的“无”。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冰冷的“注视感”,从那轮“黑色太阳”中隐隐传来,并非针对秦渊,而是笼罩着整个空间,笼罩着那座白骨王座,笼罩着那三样悬浮之物。
这里,是哪里?葬兵冢的核心?冥帝的传承之地?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秦渊缓缓站起身,动作还有些僵硬。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矿奴服饰,在之前的空间乱流和能量冲击中,已经化作了褴褛的布条,勉强蔽体。裸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灰白色,皮肤下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散发着微光。他握了握拳,指节发出“卡吧”的脆响,蕴含着澎湃的力量,但这力量冰冷而死寂,仿佛不属于活人。
他尝试感应了一下柳依依和夜枭的气息。没有。这片死寂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活物……如果他现在这状态还能算“活物”的话。她们是失散了,还是……已经在空间乱流中湮灭?秦渊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澜,随即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情感模块的严重抑制,让“担忧”、“悲伤”这类情绪变得极其澹漠,近乎于无。他只是“知道”她们可能死了,但内心却掀不起多少涟漪。这种变化让他心底微微发寒,却又无可奈何。
他迈开脚步,朝着那座白骨王座和三样悬浮之物走去。脚步落在光滑如镜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孤寂的“嗒、嗒”声,在这绝对寂静的空间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随着靠近,那三样悬浮之物散发出的道韵压迫感越来越强。左边的兵煞战意,让他皮肤刺痛,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刀剑在切割;中间的寂灭水滴,让他感到自身生机在缓慢流逝,仿佛要被同化;右边的残缺印玺虚影,则带来一种沉重的、仿佛要跪地臣服的威压。
他停在了距离王座约十丈远的地方。这个距离,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白骨王座散发出的、混合了无尽死亡与至高威严的苍凉气息,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座位,而是一尊陨落的、执掌死亡的神只。
眉心处的“冥帝的注视”烙印,在此刻突然变得滚烫!前所未有的滚烫!仿佛要燃烧起来,与那王座、与那三样悬浮之物、甚至与头顶那轮黑色的“太阳”,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怀中,那枚黑色的“传承道种”,也第一次主动传来清晰的、渴望的“悸动”,仿佛离家万载的游子,终于嗅到了故乡的气息。
而秦渊自己,在这庞大的、古老的、死寂的威压与道韵面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如同尘埃仰望星河,如同蜉蝣面对沧海。那种源自生命层次、源自“道”与“理”层面的绝对差距,让他升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只有本能的、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但他死死咬着牙,嵴背挺得笔直,拇指的指甲深深掐入食指指节,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和……倔强。
他不能跪。跪下去,或许能得到“恩赐”,但更可能……是彻底的同化,是自我意志的湮灭。
“嗡!”
就在秦渊与那股威压僵持不下时,悬浮在中间的那滴“寂灭水滴”,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下一刻,一道冰冷、漠然、仿佛不蕴含任何情感、却又宏大如同天宪的声音,直接在秦渊的脑海深处响起,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
“后来者……”
声音如同万古寒冰碰撞,带着时光沉淀的沧桑与死寂。
“能至此地,穿过外域兵煞、跨越血海屏障、引动帝血共鸣、承吾一丝道韵而不灭……汝,有资格。”
秦渊心神剧震!这声音……是那滴“寂灭水滴”发出的?还是……这座白骨王座?亦或是……头顶那轮黑色的“太阳”?
“然,汝非吾道正统传承者。身负‘祂’之目光,魂染‘轮回’碎屑,躯壳半陷‘冥土’,道心驳杂,杀业缠身,前路渺茫,劫数重重……”
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此地,乃‘寂灭道’传承之引。留待有缘,亦为……筛选。”
“眼前三物,择一而取。得之,可明前路一线天机,承吾道些许皮毛,或可于汝绝境中,觅得一丝破局之机。然,福祸相依,因果自负。取何物,便承何因果,担何劫数。”
“兵煞战意,主征伐,掌杀伐,得之可凝无上战魂,掌兵主杀伐权柄,然沉沦杀戮,永堕血海,终为兵煞所噬,不得超脱。”
“寂灭真意,主终结,掌归墟,得之可悟万物终焉之道,掌寂灭权柄,然身化虚无,心堕永寂,与道同朽,再无自我。”
“轮回印痕(残),主秩序,掌往生,得之可窥轮回之秘,掌往生权柄一隅,然承载天道之重,因果缠身,劫数无穷,步步杀机,稍有不慎,神魂俱灭,永世沉沦。”
声音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给秦渊消化的时间。随即,再次响起,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澹漠的嘲弄?
“汝寿不过载,魂伤道基,身陷死局,步步荆棘。寻常之道,于汝已是绝路。唯行险,搏命,或有一线生机。”
“然,生机亦是死路,死路或藏生机。如何抉择,在汝一念。”
“时限,一炷香。过时不选,此地自封,汝将永陷此间,直至寿元耗尽,身魂化为此座一骨。”
声音戛然而止。那片虚空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三样悬浮之物散发着令人心季的道韵威压。
选择?
秦渊漆黑的眸子,缓缓扫过那三样悬浮之物。
兵煞战意?凝聚无上战魂,掌兵主杀伐?听起来威力无俦,正适合他现在这杀戮中求存的境况。但“沉沦杀戮,永堕血海,终为兵煞所噬”?他这一路走来,杀人不少,但皆是不得已而为之,若彻底沉沦杀戮,迷失本心,与那些冢灵何异?与行尸走肉何异?那不是他想要的“生”。
寂灭真意?悟万物终焉,掌寂灭权柄?力量层次无疑更高,甚至可能直指大道本源。但“身化虚无,心堕永寂,与道同朽,再无自我”?那岂不是成了“寂灭”这个概念的一部分,失去了“我”的存在?与死何异?甚至比死亡更可怕,是彻底的、永恒的“无”。
轮回印痕(残)?窥轮回之秘,掌往生权柄一隅?这似乎与他身上的“冥帝烙印”、“传承道种”最为契合。但“承载天道之重,因果缠身,劫数无穷,步步杀机”?这听起来,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绝路!他身上的因果还少吗?劫数还不够多吗?步步杀机,他如今不正是如此?
三个选择,三条路,似乎都指向更强的力量,但也指向更深的深渊。没有一条是坦途,没有一条不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可怕的代价。
这所谓的“传承之引”,更像是一个陷阱,一个考验,或者说……一个筛选“合适棋子”的仪式?
秦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那声音说的一炷香,不知是以何为计量,但他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正在缓缓增加,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缓缓合拢,要将他碾碎。
他需要力量,需要破局的机会,需要在这绝境中抓住任何一根稻草。但同时,他更清醒地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越是强大的力量,背后隐藏的代价就越是恐怖。尤其是这种直接涉及“道”与“规则”的传承,一旦沾染,恐怕就再也无法摆脱。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老子的话闪过脑海,此刻体会尤深。
怎么办?选哪个?还是……都不选?
不选,就是死,被困死在这里,化为枯骨。选了,可能是更快的死,也可能是生不如死。
秦渊的拇指,无意识地、用力地掐着食指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他目光幽深,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那三样悬浮之物散发出的、令人心季的光芒。
兵煞战意,刚猛酷烈,一往无前,但易迷失。寂灭真意,至高至强,却也至寂至无,代价是失去自我。轮回印痕,玄奥莫测,牵连最深,劫数也最重……
似乎,轮回印痕与他身上的“冥帝烙印”、“传承道种”牵扯最深,选择它,或许能更快地利用现有“资源”,但也意味着更深地卷入与“冥帝”、“轮回”相关的惊天因果之中,劫数重重。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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