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姑苏蛰伏(1/2)
苏州,桃花坞小院。
暮春的江南,烟雨空蒙。庭院里的芭蕉舒展着宽大的叶片,承接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发出清脆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湿润气息,与北方的干燥凛冽截然不同。
我半躺在西厢房临窗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锦被。窗棂支起一半,细雨随风飘入,带来丝丝凉意,却不再有北地那种刺骨的寒。左肋下的伤口已经结痂,颜色转为暗红,虽然动作稍大仍会隐隐作痛,但那股蚀魂腐骨的“五虎断魂劲”寒毒,在前朝御医的猛药和“老槐”持续用温和内力辅助调理下,终于被拔除殆尽。只是元气大伤,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血刀经的内力几乎荡然无存,身体虚乏得厉害,多走几步路便会气喘吁吁。
蕙兰坐在榻边的绣墩上,正低头专注地缝补着我一件旧衫的袖口。她的侧脸在朦胧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安宁,指尖翻飞,动作轻柔。偶尔抬眼看向我时,眸子里盛满了担忧与如释重负的庆幸。
“今日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她放下针线,探手过来,用指尖轻轻触碰我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动作自然熟稔,带着医者的细致和妻子的温柔。
“好多了,”我握住她微凉的手,声音虽仍有些沙哑,但已不再气短,“就是浑身没力气,像团棉花。”
“伤了根本,自然如此。”她轻声叹息,反手将我的手握紧,“吴先生说了,需得静养百日,汤药不能断,更要戒急戒躁,切忌动用内力。你且安心住着,外面的事……暂且不要想了。”
我点了点头,目光投向窗外迷蒙的雨幕。暂且不要想?谈何容易。
“老槐”将我们安然送至苏州,与吴郎中接上头后,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句“骆爷若有安排,自会联络”。他就像一道影子,完成了护送的任务,便融回了北方的黑暗中。吴郎中则为我们安排了这处更为隐蔽的住所,对外只称是远房表亲来此养病,深居简出。
日子仿佛一下子被拉长、放慢了。每日,便是按时服用吴郎中精心调配的汤药,多是些益气养血、固本培元的温和方子。蕙兰会根据我的胃口,变着花样熬煮清淡的粥品和小菜。午后若天气晴好,她会扶我在庭院中慢慢走上几步,晒一晒太阳,看看花草。大部分时间,我便是这样靠在榻上,看着蕙兰忙碌,听着雨声,或者……什么也不想,只是发呆。
这种宁静,是我过去十几年刀头舔血生涯中从未有过的。没有厮杀,没有阴谋,没有时刻绷紧的神经。只有药香、饭香、和蕙兰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它美好得不真实,像一场易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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