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小院炊烟家常菜，至味原是人间欢（2/2）

三人围桌而坐。夕阳的余晖透过松针，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晚风轻柔，带来远山草木的清香。

林霄为凌清雪和自己各盛了一碗饭，又给女儿碗里夹了她爱吃的菜心。

林小闲迫不及待地扒了一口饭，夹起一块鸡蛋，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赞道：“爹爹炒的蛋最香了！”

凌清雪小口喝着汤，动作优雅，眼眸微眯，感受着汤液入腹的温暖，轻声道：“火候正好。”

林霄看着妻女，自己才端起碗，吃相算不上文雅，却透着一种全然的放松与享受。

筷子轻碰碗碟，发出清脆的细响。席间，林小闲依旧叽叽喳喳，说着后山的趣事，问着天真却充满想象力的问题：“爹爹，你说星星晚上会不会饿？它们吃什么呀？”

林霄笑着用筷子虚点一下她的鼻尖：“星星啊，吃的是光。你看它们一闪一闪，就是在吃饭呢。”

“那月亮呢？”

“月亮吃的是安静。”凌清雪难得地接了一句，声音清冷中带着柔意。

小丫头似懂非懂，大眼睛眨巴着，陷入思考，模样可爱极了。

没有高谈阔论，没有引经据典，只有笑语晏晏，只有温情脉脉。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

林霄吃着熟悉的饭菜，听着身边最亲近之人的声音，感受着这唾手可得的温暖与平静，白金色的眼眸中，流淌着一种历经千帆，终归港湾的极致满足与安宁。

他想起黑岩城外最初的挣扎与“碰瓷”，想起流云城下的决绝，想起直面观测者时的疯狂与信念，想起散功还愿时的明悟，想起书院建立初期的点点滴滴，想起弟子们的来来往往，想起老友们的聚散依依……一路走来，波澜壮阔，跌宕起伏，仿佛过去了亿万年之久。

然而，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奋斗，所有的领悟，似乎都是为了最终能够安然地坐在这里，系着围裙为家人做一顿简单的饭菜，听着女儿絮叨着山间的兔子，看着道侣安静喝汤的侧颜。

仙界盛宴如何？星海珍馐又如何？

万般至味，终究不及眼前这粗茶淡饭，不及这灯火可亲，不及这烟火人间。

他所追求的“自在”，不在九霄云外，不在万界之巅，就在这一蔬一饭之间，就在这一言一笑之中，就在这彼此守望的温暖里。

凌清雪似乎感受到他心绪的波动，抬起眼眸，与他目光相接。没有言语，只需一眼，便已明了彼此心中同样的圆满与庆幸。她冰蓝色的眼眸中，漾开浅浅笑意，如春冰初融，暖意盎然。

林小闲看看爹爹，又看看娘亲，虽然不太明白那无声交流中的深意，却能感受到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让她无比安心和快乐的氛围，也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饭后，林小闲抢着帮忙收拾碗筷，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凌清雪取出那几颗“星泪果”，细细剥开，分给丈夫和女儿。果肉清甜，汁水充盈，简单的分享，却甜到了心里。

夕阳终于完全沉入山脊，夜幕悄然铺开，繁星点点，如同缀满黑绒的钻石。院中那盏“汲月灯”自动亮起柔和的光晕。

没有惊天动地的结局，没有荡气回肠的告别。

故事的最后，便是这小院炊烟，家常饭菜，亲人围坐，笑语欢声。

林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动作随意如同任何一个劳作归家的凡俗男子。他走到院中，仰头望向璀璨星河，目光深邃而平静。

凌清雪静静立在他身侧，衣袂在夜风中微扬。

林小闲则跑过去，一手拉住爹爹，一手拉住娘亲，仰着小脸，一起看星星。

星河依旧，传奇永存。

但对他们而言，此心安处，即是吾乡。

这方小院，这盏灯火，这桌粗茶淡饭，这群至亲之人，便是他林霄，穷尽一生所寻得的——

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