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旧痕新伤（2/2）

一场内部的危机，在造成实质性重大破坏前被扼杀了。但损失依然存在：一个已经诞生一段时间、本可能成长为领域重要“基石”类存在的意识体彻底消亡；多个新生意识体受到了惊吓和轻微污染；那处关键的实验性节点虽未被直接破坏，但其规则流转因这场冲突和污染净化过程而暂时停滞、紊乱，需要时间恢复。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暴露了新生领域在内部治理和防御上的严重软肋。他们可以防御外部的能量攻击，却难以完全杜绝这种无孔不入的信息渗透和意识层面的蛊惑。尤其当对手利用了领域内部自然产生的意识差异和情绪弱点时，防不胜防。

四人聚集在事发地点，气氛沉重。

“我们低估了他们手段的阴险和针对性。”墨衡看着地上那摊迅速被领域大地吸收的岩灵残渣，语气沉痛，“他们显然对我们的内部结构、意识体分布和性格倾向，都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那个岩灵，因其天性中对‘稳定’的极致渴望，成了他们完美的突破口。”

“是我的疏忽。”冰璃自责道，“我察觉到了它的异常，也尝试沟通引导，但没能及时发现它被渗透得如此之深，更没想到对方会将它作为一次性武器来使用。”

“不怪你。”林弈摇头，“这种渗透和催化手段极其隐蔽，非近距离细致探查难以发现。而且，对方利用了我们对‘自由引导’理念的坚持——我们不能，也不愿对每一个有‘情绪’或‘想法’的意识体进行强制性审查或思想禁锢。”

这正是“归一道”新战术的恶毒之处。他们攻击的，恰恰是林弈他们所倡导的“可能性”与“自由成长”理念的软肋——自由意味着差异，差异可能产生矛盾，矛盾可能被利用。而他们提供的“绝对秩序”解药，虽然致命，但对迷茫和痛苦者而言，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凌无绝看着那片被净化后依旧有些暗淡的节点区域，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剑锋般的冷意：“被动清除，永远慢一步。需找到‘网’的‘结’，斩断。”

林弈明白他的意思。防御和净化是治标，必须找到“归一道”进行这种隐秘渗透和引导的“源头”或“关键节点”，进行反击，才能治本。

就在众人商讨后续对策时，一直与领域意志保持深度连接的林弈，忽然从那片岩灵残渣被吸收的大地处，感知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之前任何波动都不同的残留信息。

那信息并非岩灵本身的，也非“归一道”秩序符文的。它更加隐晦，更加底层，仿佛是在岩灵意识被彻底扭曲、崩解的最后瞬间，其最本源的一点“存在痕迹”，在领域大地这个特殊“记录介质”中，留下的一抹“回响”。

林弈将心神沉入那丝回响。

他“听”到了，在岩灵意识彻底沦陷前，那最深处的、几乎被湮灭的、源自其诞生本源的微弱呐喊——那不是对“稳定”的渴望，而是一种对“融入”、“成为坚固整体一部分”的纯粹向往。然而，这种纯粹向往，在外部信息不断强化其“对变化的焦虑”、并为其提供“只有绝对秩序才能带来真正稳固”的虚假答案后，被扭曲、异化成了偏执的破坏欲。

在这缕即将消散的回响中，林弈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淡薄的、指引向岩灵最初被“异常影响”的轨迹。那轨迹并非指向某个明确的外部坐标，而是指向了领域内部几个特定的能量流转“缝隙”和规则背景“褶皱”处——这些地方，正是“寂静之网”播撒的信息尘埃最容易沉积、也最容易与特定意识体产生谐振的“死角”！

同时，通过这缕回响与领域大地的连接，林弈仿佛顺着某种极其细微的“根须”，隐约触摸到了一张弥漫在领域外围、无形无质、却持续散发着微妙“诱导”波动的……信息网络的局部轮廓。

虽然依旧模糊，但这无疑是重大的发现！他们第一次真正捕捉到了“无影之敌”那渗透网络的蛛丝马迹！

然而，就在林弈集中精神，试图沿着这缕回响和感知到的网络轮廓，进行更深层追溯和解析时——

那缕岩灵残存的回响，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

而林弈通过领域大地反向追溯感知到的、那张无形信息网络的局部轮廓，也如同受惊的水母，猛地收缩、变幻，瞬间隐没在了规则背景的“噪音”之中，再难寻觅。

只留下一种清晰的预感：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追踪意图，并且拥有极高的隐蔽和反制能力。

旧痕未愈，又添新伤。

但这一次，伤口处，却也意外地留下了一点点……关于敌人“毒牙”形状的，模糊指纹。

林弈睁开眼，眼中寒芒闪动。

被动防御和净化，必须继续。

但一场在信息与规则层面，针对那张“寂静之网”的反向追踪与精准破袭，也该提上日程了。

只是，敌人显然也非易于之辈。这场无形的较量，必将更加凶险，更加考验耐心与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