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归一道的触手（1/2）

“巡天舟”在混乱余波中艰难穿行，外壳上的裂痕在冰璃与规则之卵散发出的柔和光芒滋养下，正以缓慢但可见的速度愈合。舟内，气氛却并未因摆脱追踪而轻松多少。

林弈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重。他全部的感知都沉入体内，反复“检视”着那被封印的“终结”碎片，同时回溯着方才在乱流深处捕捉到的那一丝同源回响。

不是错觉。

那冰冷、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存在意义的气息，虽然微弱且一闪而逝，却与他神魂中这根毒刺的本质如出一辙。甚至……更为纯粹，更为“古老”。就像一滴水与整个海洋的区别。

“那乱流深处……到底有什么？”冰璃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同样忧心忡忡。林弈方才瞬间的神色变化和骤然加剧的虚弱，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与我体内的‘东西’，系出同源。”林弈缓缓睁眼，眼中带着深深的疑虑，“但感觉……更像是某种环境本身的‘沉积’，或者说，是这片新生规则之海在演化过程中，自然产生的‘对立面’？又或者……”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是某个更庞大存在的……一部分。”

凌无绝擦拭着本无形的剑意，闻言动作微顿，目光如电扫来。

“你是说，这种‘终结’法则，并非偶然潜伏在你体内，而是广泛存在于这片规则之海中？”墨衡立刻抓住了关键，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甚至可能……是构成这新生世界底层规则的阴暗一面？”

“可能性很大。”林弈点头，“规则之卵之前显示的景象，那无尽废墟与阴影……或许并非特指某个地方或某个敌人，而是象征着新纪元必须面对的某种……内在的‘劫数’。‘可能性’孕育生机，也孕育毁灭；‘定义’确立存在，也暗含终结。这本就是一体两面。”

这个推测让舟内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分。如果“终结”法则如同背景辐射般存在于规则之海深处，那岂非意味着他们，乃至所有新生意识，都时刻处于某种缓慢的侵蚀威胁之下？而林弈体内的碎片，不过是这种普遍威胁的一个集中体现？

“当务之急，仍是先找到稳定和治愈的方法。”林弈压下心中的不安，目光投向舷窗外，“只有自身足够稳固，才能应对任何变故。前方那股共鸣，越来越清晰了。”

在接下来的航行中，众人加倍警惕。墨衡将“巡天舟”的被动感知开至最大，密切监控着任何异常的规则波动，尤其是与“终结”相关的死寂气息。凌无绝的剑意不再完全内敛，而是如同无形的警戒线，环绕在舟体周围。

周围的环境确实在发生显着变化。混乱无序的“可能性”奇观越来越少，虚空中漂浮的规则凝结块变得更大、更致密，形态也趋于稳定，如同星海中的岛屿。一些极其简单、但结构稳定的规则生命形态开始出现，比如缓慢旋转的晶簇、脉动着微光的苔藓状群落，它们散发出的波动平和而坚韧。

“我们正在进入一个‘高结构化’的规则区域，”墨衡分析道，“这里的‘可能性’演化方向明显倾向于稳定、固化，规则间的冲突被压制到了最低。对于需要疗伤和稳固根基的存在来说，这里确实是理想的‘疗养地’。”

林弈也能感觉到，在这片区域中，体内“终结”碎片的躁动被进一步抑制，甚至那封印牢笼承受的压力都有所减轻。这让他对前方的目的地更添期待。

然而，这片看似平和的区域，也并非完全平静。

就在“巡天舟”绕过一块形如山脉的巨大暗色规则结晶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而混乱的规则扰动，其中还夹杂着微弱却清晰的痛苦与恐惧意念！

众人立刻戒备。林弈示意“巡天舟”减速，隐匿在一块较小的结晶后方，同时将“连接”权限的感知如丝般探出。

前方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片相对开阔的规则空域中，三艘造型简约、线条硬朗、散发着乳白色秩序光芒的梭形飞舟，正呈三角阵型，围住了一团如同由淡金色光线编织而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规则生命体。这生命体大约有房屋大小，散发着纯净的“生长”与“联结”气息，它似乎刚刚诞生不久，灵性纯粹而懵懂，此刻正因被围困而惊恐地试图变幻形态突围。

那三艘秩序飞舟，正是“归一道”的制式法器！飞舟表面延伸出无数乳白色的、由秩序符文构成的锁链，如同活化的触手，不断交织成网，试图将那淡金色光团束缚、压缩、捕获。光团左冲右突，每次撞击在秩序锁链上，都会迸发出刺眼的光芒和让它更显虚弱的震荡。

飞舟之上，站立着数名身着银白制服、面容冷峻的“归一道”成员。他们并非之前在旧渊遭遇的灰袍巡界使及其手下，看起来像是专门的“采集”或“研究”小队。为首一人手持一枚不断旋转的棱晶，正在引导秩序锁链的编织，同时以冰冷的意念向那光团传递着信息：

“抗拒无益。归于秩序，方得永恒形态。放弃无谓的挣扎与‘不确定性’，接受‘统合’，你将获得更高效、更稳定的存在模式。”

那淡金光团的意念充满了痛苦与不解，它只是本能地渴望自由生长，厌恶这种强加的、冰冷的束缚。

“他们在捕获新生的规则生命！”冰璃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些纯粹的、代表着新生纪元可能性的生命，在“归一道”眼中，似乎只是需要被“规训”和“研究”的样本或资源。

林弈的目光落在那些秩序锁链上，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统合”、“固化”、“消除变数”的意志。这种意志与这片区域本身趋向稳定的自然规则有些相似，但却充满了人为的强制与冷酷，缺乏对生命本身多样性的尊重。

就在那淡金光团又一次撞击锁链，光芒黯淡，似乎快要无力挣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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