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三重考验,直面本心(1/2)
黑暗。
绝对的、纯粹的、连一丝光都不存在的黑暗。
黄一梦感觉自己像是在无尽虚空中漂浮,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感知不到。
只有意识,还顽强地存在着。
“这就是……万象归墟殿内部?”他试图思考,但思绪也像是浸在了粘稠的油里,运转得极其缓慢。
左肩的伤口不疼了——或者说,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自然也就感觉不到疼痛。
但这种感觉,比疼痛更可怕。
因为这意味着,他的意识与肉身的联系,被某种力量强行切断了。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这无异于被剥光了所有防御,赤裸裸地将神魂暴露在未知的危险中。
“三重考验……直指本心……”黄一梦艰难地回忆着云渺真人残念的话,“所以第一重考验,是剥离肉身感知,让意识回归最纯粹的状态?”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现在的情况诡异得令人发毛,但至少……还没死。既然没死,就还有机会。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万年。
就在黄一梦的意识即将因为绝对的孤寂和虚无而开始涣散时——
眼前,突然有光。
不是刺目的光,而是很柔和、很温暖的光,像初升的朝阳,透过薄雾,轻轻洒在脸上。
紧接着,声音回来了。
“梦儿,该起床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黄一梦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青铜大殿的黑暗,也不是云渺宗的竹林,而是一间……很普通的卧房。
木质的床,素色的蚊帐,阳光透过纸窗照进来,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有淡淡的皂角香味,还有……米粥的香气。
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正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他。妇人眉眼温婉,眼角有些细纹,但笑容很暖。
“娘……”黄一梦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很稚嫩。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属于孩童的手,白白嫩嫩,手指短短的。
“快起来吧,粥都熬好了。”妇人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轻柔,“你爹今天要去镇上卖柴,说好了带你去,你再不起来,他可不等你了。”
黄一梦怔怔地看着妇人。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被强行撞开。
黄氏。他的母亲。一个很普通的凡间妇人,在他八岁那年,因为一场风寒,没钱抓药,病死了。
死的时候,抓着他的手,说:“梦儿……好好活着……别像娘……一辈子……没出过这个村子……”
眼眶,突然有点热。
“娘……”黄一梦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傻孩子,怎么了?”妇人疑惑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做噩梦了?”
黄一梦摇摇头,没说话。
他爬下床,穿上床边那双小小的布鞋。鞋子有点旧,但很干净,鞋底是娘亲纳的千层底,针脚细密。
走出卧房,是个不大的院子。院里种着几棵枣树,树下拴着一只黄狗,正趴在地上打盹。一个穿着短打、皮肤黝黑的汉子,正蹲在井边磨柴刀,磨石发出“嚓嚓”的声响。
“爹。”黄一梦又喊了一声。
汉子抬起头,露出一张被岁月和劳作刻满风霜的脸。他咧嘴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有点黄的牙:“臭小子,终于舍得起来了?赶紧吃饭,吃完跟爹上山,多砍点柴,今天镇上集市,能卖个好价钱。”
黄一梦看着这张脸,心里堵得慌。
黄大山。他的父亲。一个沉默寡言、只会埋头干活的樵夫。在他十岁那年,上山砍柴,遇到暴雨,失足跌下悬崖,连尸骨都没找全。
村里人说,可能是被山里的狼拖走了。
“愣着干啥?快吃。”黄大山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院角的木桌旁坐下。桌上摆着三碗稀粥,一碟咸菜,还有几个杂面窝头。
妇人端着一小碟切碎的咸鸭蛋走过来,放在黄一梦面前:“梦儿,这个给你吃,长身体。”
很普通的一顿饭。
很普通的一个清晨。
很普通的一家人。
黄一梦端起碗,粥有点烫,他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粥很稀,米粒不多,但熬得很香。咸菜有点咸,窝头有点糙,但很顶饿。
他吃得很慢,很仔细。
仿佛要把这顿饭,吃进骨头里。
“爹。”黄一梦突然开口。
“嗯?”黄大山正大口喝着粥,含糊地应了一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黄一梦低着头,看着碗里稀薄的粥,“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村子,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您和娘,会怪我吗?”
黄大山喝粥的动作顿住了。
妇人夹菜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黄狗偶尔甩尾巴拍打地面的声音。
半晌,黄大山放下碗,抹了把嘴,看着黄一梦,眼神很认真:“傻小子,说什么胡话。爹娘这辈子,最大的盼头,就是你能有出息,能走出这个山沟沟,去外面看看。”
他伸手,粗糙的大手揉了揉黄一梦的脑袋,力道有点重,但很温暖。
“这破村子,有啥好的?地贫,人穷,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混不饱肚子。爹没本事,只能砍柴,你娘也没本事,只会种地做饭。但你不一样。”
黄大山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是里面有火在烧。
“爹看得出来,你小子从小就跟村里其他娃娃不一样。你爱看书,爱听那些路过的说书先生讲故事,爱问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爹不知道你以后能干啥,但爹知道,你肯定不能像爹一样,一辈子困在这山沟里。”
妇人放下筷子,轻轻握住黄一梦的手。她的手很粗糙,掌心和指腹都有厚厚的茧子,但很暖。
“梦儿,娘不懂什么大道理。娘只知道,鸟长大了要出巢,娃长大了要离家。你走多远,飞多高,娘都为你高兴。”
她笑了笑,眼角皱纹更深了,但笑容很温柔。
“只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娘和你爹,在村里也能活得挺好。你别惦记我们,大胆地往外走。累了,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回不来……也没关系。爹娘心里,永远给你留着地方。”
黄一梦低着头,眼泪“啪嗒”一声,掉进了碗里。
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黄狗醒了,爬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黄一梦脚边蹭了蹭。
一切都那么真实。
真实得……让他想永远留在这里。
“好了好了,大早上的,说这些干啥。”黄大山重新端起碗,语气恢复了粗豪,“赶紧吃,吃完上山!”
黄一梦用力点头,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粥,把眼泪混着粥一起咽下去。
吃完饭,黄大山扛起柴刀和绳索,黄一梦背起一个小背篓,父子俩一前一后出了门。
妇人站在院门口,一直目送他们,直到身影消失在山路拐角。
山路很陡,黄一梦走得有点吃力。黄大山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拉他一把。
“爹。”黄一梦突然又开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