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冥瞳（2/2）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紧紧盯着那三名死侍的动作。
第一名死侍将长戈的末端，轻轻点向血溪旁的暗红色地面。
就在戈尖触地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看似平静的暗红地面猛地蠕动起来，数条细若发丝、却迅捷如电的暗红色血丝骤然弹出。
如同有生命的触手，瞬间缠绕上戈杆，并以惊人的速度向上蔓延，直扑死侍的手臂！
同时，那条血溪也仿佛被惊动，表面泛起涟漪，一股吸力传来，试图将死侍拉入溪中。
死侍反应极快，立刻松手后撤。
但那些血丝极其坚韧粘稠，竟然顺着戈杆凌空飞射，继续追击。
“斩！”
方默冷喝。
另外两名死侍早已蓄势待发，手中长戈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交叉斩向那些飞射的血丝。
“嗤嗤！”
血丝应声而断，断裂处喷溅出腥臭的暗红液体。
然而，断掉的血丝落在地上，竟如同蚯蚓般扭动了几下，迅速融入地面消失不见。
而被斩断的主干部分，则飞快地缩回了地面和血溪中。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三名死侍迅速退回阵中，但最先试探的那名死侍，持戈的右臂铠甲上，已然留下了几道被腐蚀出的浅浅痕迹，散发着淡淡的红烟。
众人看得头皮发麻。
仅仅是最边缘的试探，就如此凶险！
那看似无害的地面和溪流，竟是活物！
“果然不行……”
方默面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
他看向那些灰白色的骨树，心中念头急转。
或许，这些骨树所在的点，是这片污血网络的节点或薄弱处？
就在他思考对策之时，燕清儿忽然又轻轻拉了他的袖子，小脸有些发白，声音带着颤音：“方……方公子，那些树的眼睛……睁开了好多……在看着我们……”
方默猛地抬头，看向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株灰白色骨树。
只见那株扭曲狰狞的骨树树干上，一处类似关节裂纹的阴影处，不知何时，竟然缓缓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中，一点冰冷、死寂、漠然的幽绿色光芒，正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不仅仅是一株。
随着燕清儿的话音落下，众人四周，那几株光秃秃的灰白色骨树上，相继裂开了一道道缝隙，露出了一只只或大或小、同样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
它们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幽绿，冰冷地锁定了闯入这片禁地的所有生灵。
一股源自生命本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被那密密麻麻、不带丝毫情感的幽绿“冥瞳”冰冷地注视着，众人只觉得脊背发凉，头皮阵阵发麻，仿佛被无数条毒蛇盯上，动弹一下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那粘稠血溪的潺潺流动声和远处盆地中心若有若无的鼓动声，提醒着他们此地并非静止。
好在，那些冥瞳仅仅是注视着，并未立刻发动攻击，也没有操纵周围的血肉地面或骨树发起袭击。
但这种无声的凝视，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或者在评估着闯入者的价值。
方默面色沉凝，心中快速盘算。
辉夜所说的机缘——那高阶体修尸骸残留的核心精华——很可能就在前方盆地之中。
但眼前这诡异的冥瞳监视，加上遍布的血肉网络和凶险血溪，构成了几乎无法逾越的天堑。
硬闯的话，以目前玄甲死侍的消耗速度和青鸾等人的状态，成功率微乎其微，很可能全军覆没。
绕路的话，基本上也不太可能，四周环境恐怕大同小异，不管从哪个方向，恐怕都要穿过这里。
难道真要放弃？
可放弃的话，不仅错失可能的机缘，想要破坏燕齐天的仪式恐怕也成了空谈。
如果燕齐天顺利完成了仪式，他还怎么离开？
正当他眉头紧锁，苦思破局之法时，身旁的青鸾却忽然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和思索：“这些眼睛……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记载。”
方默立刻扭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期待：“青鸾姑娘知道这是什么？”
青鸾凝望着那些幽绿的冥瞳，努力回忆着：“我曾在宗门藏经阁的一本偏门典籍中，看到过一段关于高阶鬼道炼体修士‘尸变’后的描述。
其中提到，一些执念极深、肉身强横无匹的体修大能，在特定煞气环境下陨落后，其尸身若发生异变，可能滋生出种种诡异存在。
其中有一种，名为‘冥瞳’，乃是尸体残存的不甘意志与煞气结合的产物，可以视为其本能的‘眼睛’和‘感知延伸’。”
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典籍中说，这些‘冥瞳’并无完整灵智，更像是一种执念的具象化。
它们存在的目的，一是‘监视’入侵者，二是‘筛选’——寻找蕴含强大气血或特殊能量的目标，将其引诱或逼迫至尸骸核心区域，供其吸收吞噬，以期……滋养残存意志，甚至妄图‘复苏’。”
方默闻言，心中一震。
辉夜之前也提到尸骸残存意志可能未被完全同化，与邪念处于对抗或共存状态。
青鸾的描述，恰好印证了这一点，并且提供了更具体的细节——“冥瞳”是残存意志的“眼睛”和“筛选工具”。
他不禁对青鸾刮目相看。
辉夜知道这些秘辛，是因为她本身来历神秘，见识广博。
而青鸾能知晓，则完全是依靠白骨落霞观这等鬼路大派的底蕴积累。
这就是大势力弟子的优势，知识储备和眼界远非散修可比。
想到这里，方默对蓬莱仙岛更加向往了。
但在此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蓬莱仙岛的事情只能徐徐图之了。
“复苏？”方默捕捉到这个词，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具尸变后的骸骨，还有可能‘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