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离心（2/2）

“四哥，”胤祥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也带着几分失望，“我以为，我们之间不会因为这些事生分。我去靖安司，不是为了帮八哥，是为了查案，是为了还你清白。可你……”

他话未说完，就见胤禛别过脸，不再看他，只是冷冷道：“不必多说了，你走吧。以后没事，少来我这里。”

胤祥看着胤禛决绝的侧脸，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渐渐冷却。他深深吸了口气，将账目副本放在案上，缓缓躬身行礼：“那四哥多保重，弟弟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走出书房，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庭院里的寒风卷着残雪，吹在他脸上，却远不及心里的寒意。他想起小时候，四哥总是护着他，替他挡下父皇的责骂，帮他处理惹下的麻烦，那时的他们，是彼此最信任的依靠。可如今，却因为一场泄密案，因为一个靖安司，变得如此生分。

书房里，胤禛听着胤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紧绷的身体忽然垮了下来。他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的瓷碗碎片和参汤痕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有愤怒，有委屈，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慌。

他知道自己失控了。刚才的怒火，一半是因为胤祥的“偏向”，另一半，是因为恐惧。恐惧自己连最后一个信任的兄弟都要失去，恐惧自己在这场储位之争中，会变得孤立无援。

那拉氏默默蹲下身子，收拾着地上的碎片，不敢多说一句话。她知道，此刻的胤禛，需要的是独处。

胤禛坐在案前，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心里的愤怒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他想起这些年的种种：查户部亏空，得罪了满朝文武；整肃刑部，被人骂作“刻薄寡恩”；如今又被卷入泄密案，成为众矢之的。他以为，至少还有老十三会站在他这边，可现在，连老十三也开始频繁出入靖安司，开始为他那个八哥说话。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朝堂上的官员敌视他，父皇对他沉默寡言，连最亲近的兄弟也开始与他离心。那种孤独和愤怒，像一群饥饿的虫子，一点点啃噬着他的理智，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天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案上的账目副本上。胤禛伸出手，指尖拂过纸页上的字迹，忽然想起昨夜写给十三弟的那封密信——他还没来得及让影子送出去，就发生了这样的争执。

他拿起那封密信，看着上面“腊月初三，天兴赌坊，年富，玉佩”十二个字，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原本想提醒十三弟，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时的失控，把事情弄得如此糟糕。

“老十三……”胤禛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你真的……要站在他那边吗？”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亮了书房里的每一个角落，却照不进胤禛心里的阴霾。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和老十三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而他在这场储位之争中，又少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再次席卷而来，让他紧紧攥住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看着案上的密信，忽然将它揉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铜盆里。

“罢了，罢了。”胤禛喃喃道，“既然连你也靠不住，那我就自己查，自己争。谁也别想挡我的路！”

阳光透过窗台，落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眼底的决绝。从这一刻起，那个曾经还抱有一丝兄弟情谊的胤禛，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孤独和愤怒包裹，一心只想赢得储位的皇子。而这场围绕着泄密案展开的争斗，也因为这对兄弟的离心，变得更加激烈，更加不可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