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章 000002(1/2)
纸新娘
夜色渐深,王阿婆收拾完最后一张纸钱,准备关掉这间经营了四十年的“灵纸铺”。就在她要拉下卷帘门时,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急匆匆地走进来。
“老板,还在营业吗?”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阿婆重新打开店里的灯,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男人四十岁上下,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像是很久没睡好觉。
“要些什么?”王阿婆问。
男人环顾四周,这家店铺处处透着诡异:货架上摆着各式纸扎品——纸房、纸车、纸人、纸衣,墙上挂满了五彩纸花和纸灯笼,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浆糊的混合气味。
“我需要一个纸新娘。”男人顿了顿,补充道,“要最贵、最好的那种。”
王阿婆的眉头皱了起来:“纸新娘?这可不是随便能扎的东西。你家有谁去世需要配阴婚?”
男人摇摇头:“不是给死人用的。”
“那是?”
“给我自己。”男人声音更低,“我叫李承远,我需要一个...可以娶的纸新娘。”
王阿婆沉默良久,然后走到柜台后,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翻了几页:“你可知道,活人娶纸人,是禁忌中的禁忌?”
“我知道。”李承远苦笑道,“但我别无选择。我去了三座庙,拜访了五位法师,他们要么赶我走,要么干脆说帮不了。有人告诉我,只有你这儿的纸扎品...‘不同寻常’。”
王阿婆合上书本,深深看了他一眼:“说说你的故事。”
李承远似乎早有准备,开始讲述:
“一个月前,我搬到新买的房子,一栋郊区的老别墅。搬家那天,发现阁楼角落有一个旧木箱,里面是一套完整的传统新娘服饰——红嫁衣、红盖头、红绣鞋,还有一张泛黄的婚书。婚书上写着我的名字:李承远,以及新娘的名字:林婉清,日期竟然是...四十年前。”
“我以为是前房主留下的恶作剧,没在意。但自从那天起,怪事接连发生。晚上总能听到女人的啜泣声,东西会莫名其妙移位,镜子里会出现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最可怕的是,每晚我都会做同一个梦: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站在我床边,轻声说:‘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我四处打听才得知,四十年前,那栋别墅曾住过一个富商和他的独生女林婉清。林婉清与一个穷书生相爱,富商极力反对,最后将她锁在家中,逼她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婚期前一天,林婉清穿着嫁衣在阁楼上吊自杀了。”
王阿婆听到这里,脸色凝重:“这怨气不小。她为何找上你?”
李承远表情古怪:“我去查了族谱,发现我祖父的弟弟...也叫李承远,与林婉清同岁,当年在这座城市念书。我怀疑,他就是那个穷书生。”
“因果轮回啊。”王阿婆叹息,“按规矩,纸新娘需要本人亲自参与制作,从扎骨架到糊纸衣,每个步骤都要在场。你愿意吗?”
“我愿意。”李承远毫不犹豫,“只要能让这件事结束。”
“明天早上八点过来,带上你的生辰八字和她的婚书。”王阿婆顿了顿,“还有,准备五万现金。”
李承远离开后,王阿婆没有立刻关门。她走回店铺后室,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祠堂,供奉着一位纸扎匠的牌位。她点燃三炷香,轻声说:“师父,您说得对,这一天终于来了。”
第二天一早,李承远准时出现。王阿婆递给他一张清单:“按照上面的顺序,一步一步来。我先提醒你,过程中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停下,不要说话,更不要回头。”
制作过程漫长而诡异。王阿婆指导李承远用竹篾扎出人形骨架,这骨架比寻常纸人精细得多,关节可活动,手指甚至能弯曲。然后是糊纸,选用的是特制的手工宣纸,轻薄却坚韧。
“纸人的脸最讲究。”王阿婆取出一张特殊的米黄色纸,“不能画眼睛,除非最后一刻。画了眼,魂就住了。”
李承远按照王阿婆的指示,一点点为纸人糊上“皮肤”。他惊讶地发现,这纸人的尺寸与真人几乎无异,当他为纸人穿上那件从别墅带来的红嫁衣时,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恐惧。
“现在,需要你的一滴血,滴在心口位置。”王阿婆递给他一根银针。
李承远犹豫了。
“没有你的精血,这纸人无法成为你的‘新娘’,也就无法替你承受那女子的怨气。”王阿婆解释,“这是替代之法,让纸人成为你的替身,与她完成未竟的婚约。”
李承远咬咬牙,刺破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滴在纸人的心口处。就在那一瞬间,店铺里的纸扎品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声响。李承远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别停!”王阿婆喝道,“继续,为它戴上盖头。”
红盖头落下,遮住了纸人无面的脸庞。王阿婆取出一支未蘸墨的毛笔,对李承远说:“现在,我说,你写。用这支笔,在空中写下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李承远照做,奇怪的是,明明没有墨水,他每一笔划出,空中都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色痕迹,随后消散。
“成了。”王阿婆长舒一口气,“今晚子时,你带着纸新娘回到那栋别墅,举行简单仪式。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完成三拜:一拜天地,二拜...她的牌位,三要对拜。完成之后,立刻将纸新娘烧掉。”
“烧掉?”李承远惊讶。
“是的,让这段姻缘在火中化为灰烬,尘归尘,土归土。”王阿婆眼神复杂,“这是唯一的解脱之法。”
夜幕降临,李承远开车载着纸新娘回到郊区别墅。副驾驶座上,穿着红嫁衣的纸人静静坐着,盖头遮面,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真人无异。
别墅里异常寂静,连虫鸣都听不到。李承远将纸新娘安置在客厅中央,按照王阿婆的指示,摆上香烛、水果和两杯酒。墙上挂着他临时写的“林婉清之灵位”。
子时将近,李承远换上带来的中式礼服,心跳如鼓。钟声敲响十二下时,他点燃香烛,开始仪式。
“一拜天地!”他对着门外深深一拜。
香烛的火苗突然剧烈跳动,房间温度骤降。李承远强忍恐惧,转向灵位。
“二拜...”他话音未落,灵位突然倒下。
李承远僵住了。寂静中,他听到楼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红衣女子出现在楼梯口,低着头,长发遮面。她缓缓走向李承远,每走一步,周围就暗一分。
李承远想起王阿婆的嘱咐,硬着头皮继续:“二拜高堂!”他对着空荡荡的椅子拜下。
女子已经走到他面前,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陈旧的香气,像是存放已久的衣物混合着檀香。
“夫妻对拜!”李承远转向纸新娘,深深鞠躬。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纸新娘的盖头突然飘落,露出角微微上扬,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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