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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 00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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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盛了满满一大碗,推到我面前,脸上是那种纹丝不动的、贴着的笑容,眼神却亮得异常,紧紧盯着我:“小凡,喝汤。妈妈炖了很久,很补的。”

她的声音温柔得诡异,带着一种哄诱的腔调:“喝了吧,喝了身子就暖和了,就壮实了。”

我盯着那碗汤,乳白的汤汁映出我扭曲的脸。那陌生的、带着满足愉悦感的笑容,又一次闪过脑海。厨房里那沉甸甸的剁肉声,围裙上可疑的深色点子,还有此刻母亲眼中那簇灼人的、期待的光……

“快,趁热喝。”她又催促了一遍,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桌布边缘。

我拿起勺子,手抖得厉害,勺尖碰到碗沿,发出轻微的“叮”一声。在母亲越来越亮的注视下,我舀起一勺汤,送到嘴边。

那股浓郁的、带着腥甜底气的味道直冲鼻腔。

“喝了它,”母亲的声音更轻了,像耳语,却字字清晰地凿进我耳膜,“你就能永远陪着妈妈了。”

“永远……陪着……”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的恐惧,瞬间照见了所有不对劲的碎片:抚摸镜面的低语,深夜的刮擦声,镜中陌生的笑,沉重的剁肉声,还有此刻这碗香气诡异、承载着可怕承诺的汤……

“哐当!”

我猛地挥手,打翻了汤碗。滚烫的汤汁飞溅,瓷碗在地上摔得粉碎。乳白的汤液混着肉块和碎骨,在老旧的地板上蜿蜒流淌,那腥甜味猛地爆发出来,充斥了整个饭厅。

母亲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然后碎裂,露出底下一种混合着错愕、狂怒和某种疯狂企图的狰狞表情。“你!”她尖利地喊了一声,伸手要来抓我。

我转身就逃,用尽全力撞开饭厅的门,冲进客厅,拉开大门,一头扎进外面湿冷灰暗的午后空气中。身后传来母亲变了调的呼喊和急促追来的脚步声。

我没有回头,拼命向前跑,心脏在喉咙口狂跳,肺叶像要炸开。冰冷的空气灌进喉咙,带着泥土和腐烂落叶的味道。我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我漫无目的地乱跑,直到肺里的刺痛和双腿的酸软让我再也迈不动步子,才踉跄着扶住一棵老槐树,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混着冷汗糊了一脸。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跑到了自家老宅的后院。这里以前是父亲的花圃,如今荒草蔓生,几乎有半人高,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荒凉破败。

“永远陪着妈妈……”

那句话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怎么“永远陪”?像父亲那样,变成一张黑白照片挂在墙上?还是像……像某种更可怕、更具体的方式?

后院角落,有一小块地,泥土的颜色比周围更深一些,像是被反复翻动过。旁边扔着一把生锈的旧铁锹,是父亲以前用过的。

一个极其可怕、却越来越清晰的念头攫住了我。

我颤抖着走过去,捡起那把铁锹。入手沉重,锈蚀的刃口沾着干硬的泥巴。我看了看紧闭的家门,母亲没有追出来,也许她以为我跑远了。

一种混合着恐惧、求证和毁灭冲动的力量,支配了我的手臂。我举起铁锹,朝着那块颜色异常的土地,狠狠铲了下去!

泥土比想象中松软。一锹,两锹……我疯了一样挖着,汗水和泥土混在一起。铁锹不时碰到坚硬的石块或树根,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挖到大约半米深的时候,锹尖碰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不是石头。是一种更脆、更空泛的触感。

我丢开铁锹,跪在坑边,用手疯狂地扒开潮湿的泥土。

一抹刺眼的、熟悉的暗红色露了出来。

是木头。红木。

我的心跳停止了。

我继续扒,手指被碎木片划破也浑然不觉。

那是一个梳妆台的残骸。不,不止一个。

我看到了雕花的碎片,扭曲的台柱,铰链断裂的抽屉……而在这堆腐朽破碎的红木残骸中间,半掩在泥土里的——

是骨头。

人的骨头。

我瘫坐在坑边,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忘了。

不是一副。我看到了不同的朝向,叠压的肢骨,好几个残缺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眶朝着灰蒙蒙的天空。

一阵阴冷的风卷过后院,荒草伏低,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我强忍着巨大的眩晕和恶心,颤抖着,一点点清理开那些破碎的木片和泥土。

一具,两具,三具……

一共七具。

七具女性的骸骨,以各种扭曲的姿态,蜷缩或俯卧在这个不深的土坑里。年代似乎不一,有的骨头已经发黑酥脆,有的相对“新鲜”些。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每一具骸骨,无论姿势如何,那只剩下白骨的手臂,都紧紧搂抱着一面破碎的镜子。

椭圆形的镜框,红木雕花,即使碎裂成几块,即使沾满泥污,我也认得。

和母亲卧室里那一面,一模一样。

镜子的碎片,映出我毫无血色的、濒临崩溃的脸,也映出坑底那些空洞的骷髅,映出这荒芜后院上方的、沉重如铁的灰色天空。

其中一具骸骨,离我最近,骨头颜色较深,它怀里抱着的镜子最大的一块碎片上,粘着一小缕干枯的、挽成旧式发髻的长发。

风吹过,那缕枯发,轻轻动了一下。

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破碎的镜片中,在腐朽的骨骼间,在每一寸浸透了绝望的泥土里,同时发出了一声幽幽的、满足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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