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真伪难辨(1/2)
“——哎哟卧糟!大哥别打了!别打了!”
长袍身影踉跄着滚到树底,像被踹翻的黑猫般缩成一团,肩胛骨抵着粗糙的树干,眼底满是惊惶。他身后,妄痕攥着刚凝聚的魔能手锤,攻势如暴雨倾落,拳风裹挟着残影砸向对方,周身翻涌的红雾随怒意忽明忽暗,仿佛要噬人般缠上对手。
“你竟敢动我的项链——那是我父亲唯一的遗物,你活腻了?!”妄痕抬腿踹出,正中小腹,虚那张向来模糊的面容竟罕见地凝实,疼得五官扭曲成一团。
“快说!东西藏在哪?!”
“别打了别打了!我不知道那是你爹的东西啊!”虚痛得直咧嘴,慌忙将那枚三角项链凝在掌心,狠狠朝妄痕掷去,“给你给你!都给你!求你别动手了!”
妄痕指尖精准扣住半空中的项链,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链身与熟悉的魔力波动,眼底的戾气瞬间褪去几分,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虚见他分神,猛地转身冲向身后山坡,周身泛起瞬移的微光,身形瞬间化作残影掠向密林深处,翻飞的衣袂将林间红雾割得支离破碎。
“想跑?没门!”妄痕瞬间回神,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箭般掠起,数息间便追出十米,指尖死死攥住虚的后领,猛地向后一拽——虚被那股蛮力掀得踉跄转身,重重摔在腐叶堆上,疼得龇牙咧嘴。
“不是哥们!项链都给你了,你还想咋样?!”虚急得吼出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像被逼到绝境的恶狼,“别逼我动真格的!我手里的宝贝可不是吃素的!”
妄痕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语气冷得像冰:“我的空间钻戒呢?”
“那戒指是我顺手捡的,凭啥给你?”虚梗着脖子反驳,见妄痕眼神愈发阴沉,喉结滚了滚,神色瞬间垮了下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算我倒霉!给你就是!”
他狠狠扯下手指上的钻戒,朝妄痕扔去。
妄痕抬手接住,指尖萦绕魔能扫过戒指,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储物空间里的几味珍稀草药竟不翼而飞。
“里面的草药去哪了?你做了什么?”
虚眼神躲闪,声音含糊:“……就、就半路上饿极了,拿那草药煮了锅汤填肚子……” 话音刚落,他瞥见妄痕瞳孔猛地一缩,神色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慌忙补了句,“怎、怎么?那草药有毒?”
“那是我拼了半条命才弄到的救命草药,你就……就这么煮了吃了?”妄痕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不敢相信这荒诞的答案,“你再说一遍?你把它怎么了?”
“就……煮、煮着吃了啊……”虚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小。
妄痕盯着他,久久没有说话,周身的红雾却在无声翻涌,透着令人心悸的低气压。
“那、那戒指和项链都给你了,总、总能放我走了吧?”虚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我还有急事呢,先走了哈!”
他刚要起身,妄痕的声音冷不丁砸下来:
“你不能走。”
“不是!你又要干什么?!”虚瞬间僵住,哭丧着脸喊道。
“跟我回酒店一趟。”妄痕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碎玻璃,从齿缝里硬生生碾出来,每一个字都裹着按捺不住的暴戾,“我倒要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把救命草药当野菜煮着吃的。”
“不不不!别来这套!”虚头摇得像拨浪鼓,往后缩的动作带着明显的忌惮,袍角扫过满地腐叶,划出凌乱的痕迹,“我绝不能去你们酒店,更不能插手你们宇宙的破事!东西都给你了,咱俩就此两清,当啥都没发生过,行不行?!”
“行不行,由不得你。”
话音未落,妄痕身形如猎豹般扑出,掌心凝起的淡蓝魔能带着锐风,没等虚掐出瞬移咒诀,便狠狠扣住了他的后颈——指尖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对方的脖颈,虚疼得闷哼一声,浑身力气瞬间泄了大半。
“放开我!我跟你拼了!”虚挣扎着挥舞长袍,兜里的零碎道具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有闪烁的符文碎片,还有半块啃剩的能量晶,可他连妄痕的衣角都碰不到。妄痕手肘狠狠磕在他后背,“咚”的一声闷响,虚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弯下腰,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呜咽。
没等他缓过劲,妄痕膝盖顶在他膝弯,借力一压,虚“噗通”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
他刚想张口呼救,妄痕已经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另一只手攥成拳头,带着红雾的劲风擦着他脸颊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树皮应声剥落,碎屑溅了虚满脸。
“别打了别打了!我跟你走!我跟你走还不行吗?!”虚疼得嗷嗷直叫,含糊的求饶声混着树叶摩擦声,听得人牙酸,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刚才那点恶狼般的锐气,早被揍得烟消云散。
妄痕眼底怒火未消,却收了拳,反手扯出腰间的魔能束带——那带子泛着暗银色光泽,遇力则紧,是专门用来束缚异能者的法器。
他拽着虚的胳膊,三两下便将他捆得结结实实:手腕交叉反绑在身后,绳结勒得紧实,勒出一圈红痕;脚踝也缠了三道,打得是死结,虚动弹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连脖颈都绕了两圈,只留着呼吸的缝隙,防止他耍花样念咒。
“哎哟……勒死我了!你轻点!”虚瘫在地上,脸埋进腐叶里,含糊地骂着,却半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像条被捆住的腌鱼,只能徒劳地扭动了两下身子。
妄痕居高临下地瞥着他,踢了踢他的小腿,语气冷得像霜:“少嚎。要么自己爬起来走,要么我拖着你走——选一个。”
“我走我走,我自己走!”
妄痕见虚安分下来,暗自松了口气,眼角余光瞥见四周红雾再度翻涌浓烈,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连忙催促虚动身返程酒店。身后虚的骂骂咧咧声未歇,他已悄然启动意识连接:
“星河,还在琢磨自己为何活下来?”
“嗯?的确在想。”星河正垂眸坐在凳上沉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凳沿,“要么是zalgo的理论存谬,要么是同位体藏有弱点,要么……”他话音一顿,尾音忽然勾起几分戏谑,“要么就是你意识之海里藏着什么玄机——不过无论哪种,都值得深究。”
“没那么复杂。”妄痕的声音透过意识传得清晰,“你的灵魂并未彻底崩碎,有部分残片坠入了我的意识之海,你才得以活下来。正好我刚拿到药材,后续便能设法彻底复活你。”
“啧。”星河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哪有这么简单?灵魂瞬时湮灭又瞬时接续,这种复活绝非易事,里头定有漏洞。”
“总不能现在活着的你是同位体吧?这也太荒唐了。”
“随便你怎么想,若你认定我是同位体,我认便是。”星河的声音冷了几分,“猜疑本就是把刀,如今这酒店里,刀光早藏不住了。他们此刻怕是都在暗自猜忌,所以我们得列份名单,重点排查所有可疑者——包括你的三分身。”
妄痕脸色微沉:“说真的,让悦寞他们三人参与检查,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他们的情况我还不清楚?顶多算个卫生排查就行。”
“不行,要严谨,就必须一视同仁。”星河的语气毫无转圜余地,“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这场危机太凶险,我们赌不起。”
“排除他们三个吧,直接查其他人。”妄痕的声音添了几分执拗,“三分身的底细,我难道还摸不透?”
“你若心软不忍动手,便交由多瑞安来查——你能排除他们,旁人却不会。”星河依旧坚持,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郑重,“我不想真到了那一步,你的三分身里出了同位体,你还固执地认作友军。”
“可他们能进行意识连接啊,同位体未必能做到这点吧?”
“所以你觉得,能接入意识连接,就一定不是同位体?”星河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谬的事,语气骤然凝重起来。
“对,同位体做不到——一旦被替代,意识连接必会断裂,断联的那个,便是同位体。”
“……先搞清楚,同位体不是伪人。据我所知,那是实打实的因果律武器,绝非等闲之辈。”
“我知道,但同位体绝不可能维持意识连接不断。”妄痕的语气透着笃定。
“若替代之后,瞬时重新接入呢?”
“不可能。精神力薄弱的分身早断了连接,能维持链接的,都是意识强度足够的——他们的连接绝不会断。”
“这种连接是全天候的?”星河的表情渐渐沉凝,眼底掠过一丝麻木,“有没有可能,休息时便会断开?”
“分三种:视觉意识链接、魔力共享链接,还有第三种——意识通话链接,这只有我和悦寞他们三人能同步启用。”
“若真是全天候连接,风险自然会降低。”星河闻言陷入沉思,指尖轻叩桌面,“但同位体的效应依旧凶险,风险绝非零。”
“魔力共享是一直连着的,毕竟他们的魔力,本就是我供给的。”
“罢了。”星河似是觉得多说无益,语气缓和了些,“我忽然想通了,先按你的意思来。”
“你想,就算同位体要入侵他们三人,也得等他们彻底死亡、灵魂消散之后才能附身。”妄痕的语气添了几分自信。
“……未必非得等死亡。”星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就像我,现在脑子还疼得厉害,不也差点出问题?”
“别怕,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精神力远比常人坚韧。更何况那些过往他们不愿回想,同位体根本无从入侵。”妄痕的语气里满是笃定。
“有过被篡改记忆后直接转变的先例,别因自信酿祸。”星河再度提醒,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重,“你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周身能力,都被因果律裹挟着。越是谨慎,才能活得越久——毕竟活得越久,暴露的漏洞就越多,他们也在同步揣摩你的想法,所有的‘安全’,都只能是‘暂时’的。”
“可死过一次的人,本就挣脱了因果律的掌控。他们不会被因果律反噬,毕竟早就死过一回了——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是穿越到这世界的原生者,是我分裂出来的分身。”
“这只是针对他们原生的世界而言……”星河站起身,望向窗外笼罩整座城市的洁白天穹,语气复杂,“他们既已进入这个世界,便难免被新的因果律包裹。”
“影响会有,但都源于我。毕竟我们连着链接,我若受影响,他们也会波及——但绝不会是危及性命或承受剧痛的那种。”
星河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这么说,你还是坚持要跳过他们三人,直接查其他人?”语气里藏着几分无奈。
“他们三个,我只需排查魔力链接是否断裂即可,不必大费周章。其他人,问些问题排查就行。”
“问问题?别逗了。”星河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戏谑,“这根本没用——他们早被影响了,记忆出现偏差是常事,答错也不足为奇。糖宝、wU的同位体在酒店藏了这么多年,谁察觉了?你真以为他们连这点把戏都识不破?”
“哎呀,悦寞他们三个,你尽管放心。”
“算了,不争论这个了。”星河话锋一转,语气凝重了几分,“zalgo那边更难处理——水晶和他有过交易。”
“我倒有个猜测,不知对不对。”妄痕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犹疑,“你之前说过他以前是个好人,如今性情大变,说不定……他是最早被同位体替代的。”
“有可能,但我们没有证据。”
“我觉得可能性极大。”
“那就去查,找到证据再说。”星河的语气斩钉截铁,眼底燃起一丝决绝。
“你很特别,我在你身上找不到罪恶的身影,从我接触你开始我就有种直觉,你是可以信任的。”妄痕对星河说。
9月22日,304前台的灯光透着诡异的苍白,漫过泛着冷金属光泽的廊柱——命衡指枪的概念性波动如无形潮水,正悄无声息地篡改着酒店妄痕的存在痕迹。
白晓指尖划过前台的旧登记本,纸页上空白一片,他望着身侧笑意温和的白夜,眼底满是熟稔的亲昵,全然记不起曾有个叫妄痕的身影,曾在深夜与他共守过这层的寂静。
金属侍从的光学眼闪烁着稳定的数据流,它的存储模块里,白夜“长期陪伴”的记录详实得无懈可击,仿佛妄痕从未存在过。
回到酒店,在控制室的妄痕盯着屏幕上“克隆实验”的残缺档案,眉峰紧锁,脑海中只剩“曾创造过分身”的模糊碎片,那些与妄痕相关的鲜活细节,早已在概念侵蚀下化作不可追的烟尘。
正午的警报划破酒店层级的平静,红色警示灯在各通道疯狂闪烁,刺耳的蜂鸣穿透墙壁。Level S14“斯尔克海岛”的实时画面传输至指挥屏——猩红的海面翻涌着粘稠油珠,一艘体长五百米的血肉战舰赫然悬浮,蠕动的肌纤维布满舰身,黑色触须如狂蟒般抽打海面,骨刺穿透血肉向外狰狞伸展。
画面中,酒店联会的三座漂浮哨塔瞬间被腐蚀性能量光束击穿,金属结构熔化成铁水坠入海中,猩红海面泛起更浓烈的血腥,3名哨塔守卫的身影在爆炸中消散。
舰桥内,ZY将军一身戎装,面色沉如寒铁,指尖攥得发白;副手捧着资料快步上前,声音因急促而微微发颤:“将军,战舰装甲厚度达十米,全由活体血肉构成,腐蚀光束能直接瓦解能量护盾,哨塔的防御系统毫无还手之力!”
ZY抬手打断他,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惨状,沉声道:“全员进入一级战备,即刻驰援S14!”
警报余音未散,酒店“战时指挥所”内已是一片凝重。昏暗的空间里,全息地图悬浮中央,蓝色标记代表的实控区与红色沦陷区犬牙交错,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淡淡的硝烟味。
多瑞安站在地图前,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控制台边缘,刚看过S14的战报,眼底还凝着未散的寒意。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参谋,声音低沉:“倒廊的规则类危险虽能阻隔经济往来,也成了天然防线,但越是看似安全,越容不得半分大意。”
全息地图突然刷新,一条条战报弹窗接连跳出——
[9月20日,“梦院”派出的血肉军团突袭雾都,富贵率领第九兵团浴血反击,终击退敌军,阵地前遗留大片血肉残骸]
[9月22日,第六军团奉命进攻地下层,黑暗吞噬了所有照明设备,未知实体在阴影中疯狂突袭,略有伤亡、顽强阻击]
[污染之地的血肉军团进犯高茂草原,防空塔列车炮全力开火,炮火覆盖之处血肉横飞,敌军被尽数歼灭,草原土地被血渍浸透]
[地下城战场陷入胶着,第十、十一军团加入阵地反复拉锯,收复的阵地转瞬沦陷,累计牺牲180人,损部分装备受损、自杀式无人机5000架,战损比居高不下,参谋部提议放弃地下城,转攻幻界]
最后一条弹窗刺痛了众人的眼:[廊区负责人Ady遇刺身亡,凶手身份不明,廊区指挥系统陷入短暂混乱]
参谋们面色各异,有人试图打破沉默:“教皇,当年对战血肉军队失利,是因情报匮乏、轻视敌人,还遭小人暗中作梗,非战之罪。”
另一人急忙拉过一张详细地图铺在桌面,指着上面的蓝色标记急切道:“您看,如今我们早已今非昔比!297博士研发的血晶弹药能精准克制血肉大军,实控区也在稳步扩大!”
多瑞安垂眸看着地图上的蓝色标注,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冰刃扫过在场高层,一字一顿道:“是吗?你们觉得,现在算占有优势?”
“当然!”有人高声附和,“我军战力早已远超从前,收复故土不过是时间问题,即便不能一蹴而就,也定能稳步推进!”
“稳步推进?”多瑞安猛地抬手,指腹重重戳在地图上,“LevelS0 304-前台、S1至S3、S9至S11,满打满算实控5个层级,沦陷层级多达5个,这叫优势?”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梦院层级进去便再难退出,成了绝境囚笼;地下城久攻不下,损兵折将;月牙湾居民仍在迁移,根本无法展开攻势;幻界看似标着蓝色,实则早已沦陷,沦为日落组织的地盘——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实控版图?”
他指尖划过地图上“红米仓”的标注,眼神愈发冰冷:“红米仓不过是建了个哨站,情报部早就传回消息,那里实体泛滥成灾,且层级结构脆弱,连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不敢动用,这也能算实控?”话音未落,多瑞安一把抓起桌上的地图,狠狠撕得粉碎,纸屑纷飞中,他的怒吼震得众人耳膜发颤。
“高茂草原、幻界部分区域,全是日落组织的实际控制区!倒廊层级更是无法掌控的真空地带!别想用这些虚假的数据蒙骗我!我要的是精准的战报、真实的局势,不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指挥所内一片死寂,只有全息地图上的红蓝标记仍在无声闪烁,映着多瑞安冷峻的面容。
多瑞安垂眸扫过桌面散落的报告副本,指尖捻起一张皱巴巴的纸页——那是第六军团上报的地下层作战简报,纸页上“略有伤亡、顽强阻击”的字眼刺得人眼疼。
他指尖摩挲着油墨字迹,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的嘲讽,情报部今早递来的真实战报还在脑海里发烫:第六军团实际阵亡67人、重伤52人,所谓“阻击”不过是仓促撤退时的狼狈抵抗,可报告里偏要写“有效迟滞敌军攻势,仅付出轻微代价”。
另一张地下城战报更是离谱,明明第十、十一军团合计牺牲210人,却被篡改为“180名同志英勇殉国”,损毁的365架机械犬写成“部分装备受损”,末尾还添了句恳切的备注:“为稳定军心、避免恐慌,暂报此数,实为保护剩余士兵作战积极性,恳请教皇谅解。”
高茂草原的战报里,“歼灭敌军大部”的描述下,真实情况是至少三成血肉军团溃散逃窜,却被粉饰成“全域肃清、无一漏网”,甚至附着一页申请:“此战大捷,恳请为参战部队授予功勋奖章,补充作战资金以修缮防空塔。”
多瑞安一页页翻着,指尖的力道越来越重,纸页被捏得发皱。他太清楚这些措辞里的猫腻——报少牺牲人数,是为了掩盖指挥失误;夸大战果,是为了骗取功勋与资金;那句句“为士兵着想”“为大局考虑”,不过是包裹着私利的糖衣,内里全是投机取巧的算计。
情报部早已把这些勾当查得一清二楚:这帮参谋私下里早合计着靠虚假战功领嘉奖,用虚报的损耗套取额外资金,转头就塞进自己的口袋,美其名曰“改善后勤”。
他抬眼扫过在场的参谋们,只见几人正低着头,神色看似凝重,眼底却藏着几分心虚的闪烁,偶尔交换个眼神,全是盘算。
多瑞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心里已然有了决断——这些蛀虫,仗着战事吃紧钻空子,拿牺牲同志的鲜血换私利,拿酒店层级的安危当赌注,今日这场会开完,便把他们全换掉,一个不留。
他不动声色地将报告扔回桌面,纸页散落的声响在死寂的指挥所里格外清晰,却没多说一个字,只是冷着脸站在原地,眼底的寒意浓得化不开,像在看一场拙劣的戏,等着看他们最终如何收场。
多瑞安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但眼底的寒意未减分毫,反倒多了几分彻骨的失望。他抬手按在冰凉的控制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重量,字字砸在众人心上:
“自欺欺人能赢下战争?弄虚作假能保住层级?盲目鼓吹胜利就能让牺牲的同志死而复生?”他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痛心,“我们守的是酒店层级的每一寸土地,护的是每一个活着的同胞,不是靠你们画几张虚假的地图、报几句夸大的战报就能撑下去的!”
“看看地下层的惨败——第六军团的同志在黑暗里浴血,你们只轻飘飘一句环境不明、实体太多就带过;第十、十一军团两百一十名同志牺牲,三千多架装备损毁,你们不想着如何调整战术、补充支援,反倒先想着放弃阵地、转移目标;Ady同志遇刺,廊区指挥混乱,这么大的事,你们是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多瑞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战时容不得半点虚浮!胜利是靠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是靠精准情报、合理部署、同仇敌忾打出来的,不是靠你们自欺欺人骗来的!从今往后,再敢有半句虚言、半份假报,再敢盲目乐观、敷衍塞责,休怪我按战时军法处置!”
人群中有人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辩解什么——大概是想说血晶弹药确有成效、实控区也有进展,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多瑞安锐利的目光狠狠盯住。
“怎么?还想反驳?”多瑞安挑眉,语气冰冷刺骨,“血晶弹药能克制血肉大军,可你们连实控区都算不明白,连敌人的真实部署都摸不清,有再好的武器又能怎样?难道靠嘴炮把敌人轰走?”
那人脸色瞬间煞白,嘴唇翕动几下,终究没敢再出声,默默低下了头。
其余人更是噤若寒蝉,偌大的指挥所里,只剩全息地图的电流声嗡嗡作响,每个人都垂着头,不敢与多瑞安的目光对视,方才的侥幸与浮躁,早已被彻底碾碎。
多瑞安不再看他们,抬手接通了加密通讯,屏幕上很快浮现出一道沉稳的身影——绿叶统帅,他一身干练的军装,眉眼间带着久经沙场的沉稳。
“绿叶同志,”多瑞安的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即日起,酒店层级全线作战指挥权,我正式移交于你。”
绿叶微微一怔,随即皱眉:“多瑞安同志,这是为何?战局正紧,临阵换帅……”
“正因战局紧急,才容不得半点差错。”多瑞安打断他,目光扫过身后垂头丧气的众人,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坚定,“这帮同志,沉迷虚假优势,热衷于粉饰太平,重大军情拖沓隐瞒,直到出了大事才仓促上报,这样的状态…根本撑不起这场硬仗。我已严厉斥责,但指挥权移交,势在必行——唯有你…能稳住局势,带同志们走下去。此事我已决定,不必多言。”
通讯那头的绿叶沉默片刻,终究重重点头:“我明白了。请放心,定不负所托,护好每一寸阵地,对得起牺牲的同志。”
挂断通讯,多瑞安再次转向众人,眼神里已无怒火,只剩冰冷的警告:“指挥权已交予绿叶统帅,往后你们若再敢有半点敷衍欺瞒,别说我,绿叶同志也绝不会轻饶。记住,我们是为守护而战,不是为自欺欺人而活。”
众人齐齐应声,声音低哑,没了半分之前的底气。那些曾想辩解的人,此刻更是把头埋得更深,满心只剩羞愧与敬畏。
指挥所内的凝重,比之前更甚。
多瑞安盯着眼前垂头丧气的众人,眼神里再无半分波澜,只剩彻底的冷漠,话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从现在起,你们所有人,全部被开除出指挥体系!”
这话如惊雷般炸在指挥所里,众人猛地抬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有人嘴唇翕动着想要求情,却被多瑞安冰冷的眼神狠狠逼退。
“别废话!”多瑞安厉声打断,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拿着虚假战报骗功勋、套资金,把战场当谋私的戏台,把同志的牺牲当儿戏——你们不配待在指挥岗,更不配谈守护二字!”
他抬手直指门口,怒喝一声:“滚出这座指挥所,别再让我看见你们拿酒店层级的安危当赌注!”
众人脸色煞白,再无半分之前的侥幸,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脚步狼狈离场,连多余的辩解都不敢有——刚才那番劈头盖脸的斥责,早已打碎了他们最后的底气。
指挥所里终于清净下来,只剩多瑞安独自站在全息地图前,眼底翻涌着未散的戾气。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控制台,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接入酒店联会核心终端网络:
[欢迎接入 酒店联会内部终端网络]
[选项] 注册[未开放] ├ 游客模式[权限限制: 仅公开信息] 登录[核心权限入口]
﹥输入操作: 登录
[终端提示] 请输入账号 (仅支持联会核心权限组账号)
﹥输入内容: **********
[验证进程] 正在接入联会身份库...
[验证进程] 验证完毕: 身份预通过
[终端提示] 请发送动态验证码 (有效期: 60s)
﹥输入内容: *****
[身份校验] 最终权限确认...
[身份校验] 通过: 您的权限已解锁至 最高级
[终端提示] 欢迎您,教皇
[当前网站频道已升级至 加密层级: ζ-3级 (机密级]
[权限解锁] 您已获得 机密档案[Ω类] 浏览权限
[终端防火墙] [Ω型防火墙] 已启动 24h加密防护 (通信链路: 单向密文传输)
[监控模块] 终端统计: 您的连续浏览时长已达9小时,建议执行生物机能调节,劳逸结合
[终端功能] 请输入需检索的文档\/关键词...
﹥输入关键词: 酒店近期的税收具体数据
[检索进程] 启动加密检索...
[检索进程] 正在解密近期税收分片数据...
[检索进程] 搜索完毕: 已加载 近期税收具体数据[机密级]
[终端提示] 文档已缓存至您的权限目录
[文档加载中... 加密校验: 100% 完成]
屏幕上随即弹出密密麻麻的国库收支明细,多瑞安垂眸细看,指尖划过一行行数据:
[时间:2031年█月█日]
[酒店联会管理人口:6万人]
【核心收支数据】
[酒店联会年征收:198,564,000 G]
[年度总支出:-187,236,000 G]
[年度总收入(税收):+198,564,000 G]
[月增收入: +16,547,000 G]
[月度结余:+944,000 G]
[初始国库余额:8,000,000 G(-0 G)]
[年度结余:11,328,000 G]
[最终国库余额:19,328,000 G(-187,236,000 G)]
【年度支出比例分配】
[40.00% 用于民生(粮食\/教育\/医疗\/公共设施):-74,894,400 G]
[35.20% 用于军队(工资\/武器维修\/训练耗材):-65,907,072 G]
[12.80% 用于部门运转(后勤\/情报\/民法\/商队):-23,966,208 G]
[5.00% 用于应急储备(实体袭击\/层级动荡\/物资短缺):-9,361,800 G]
[7.00% 用于其他(跨层沟通\/异常收容\/科研补贴):-13,106,520 G]
【月度\/年度消耗明细】
[月度总消耗:-15,603,000 G]
[年度总消耗:-187,236,000 G]
[月度工资消耗:-10,800,000 G]
[年度工资消耗:-129,600,000 G]
[月度非工资消耗(武器\/运转\/应急):-4,803,000 G]
[年度非工资消耗:-57,636,000 G]
【专项开支】
[人军队年度总开支:-62,911,296 G(占年度总支出 33.60%)]
[后勤部年度总开支(工资\/科研\/农业\/教育):-28,800,000 G(占年度总支出 15.38%)]
[武器年度维修费(含坦克\/机甲\/常规武器):-21,600,000 G]
[Y跨层商会年度运转费:-480,000 G]
【跨层商会物资收益】
[跨层商会月度对外售物资收益:+500,000 G]
[跨层商会月度回运物资转售收益:+800,000 G]
[跨层商会月度总收益:+1,300,000 G]
[跨层商会年度总收益:+15,600,000 G]
【双方实际收益】
[联会分成40%]
[联会物资收益的年度实际收益:+6,240,000 G]
[跨层商会扣除联会收取部分后的年度实际收益:+9,360,000 G]
【执行政策】
[《商务法案》:对富人、商人群体征收70%G币用于民生,特殊情况可降至50%(本次按60%核算)]
法案推行后,G币购买力增强:
1. 《商务法案》对富人、商队征收70%高税,税源集中且不挤压普通群体收入,同时民生支出(40%)覆盖粮食、教育等基础物资,物资供应充足,物价稳定。
2. 非工资消耗仅57,636,000 G(占总支出30.8%),无冗余开支;后勤部统管农业、科研,物资自给自足,减少跨层\/进口成本,进一步压低物价。
3. 权力集中下无恶性通货膨胀,物资定价受管控,且应急储备(5%)能应对短缺风险,避免物价波动,间接提升G币购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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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来源:国防军部情报部 核查提供]
[核对更新:最高民法台政部]
[初始提供人:孔临]
[本次提供人:讨口子]
[签名确认:toy]
[上次更新时间:2030年█月█日]
[近期更新时间:2031年█月█日]
孔临先生已故,本次数据由继任人员交接核验\/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门口传来,toy推门而入,神色凝重却带着几分温和,轻声道:“多瑞安教皇,我听说指挥所这边闹得厉害,猜你肯定在气头上,赶过来看看。”
多瑞安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咬牙骂了句:“这帮人简直是傻逼!前线同志在血里拼,他们倒好,虚报战功骗嘉奖、套资金,连战报都敢改得面目全非——之前还想拿参观考察当幌子糊弄我,真把这里当他们谋私的游乐场了!”
toy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数据,沉声道:“这帮人钻了战事的空子,心思全没放在守层级上,往后确实得加强指挥体系审核,把这些投机取巧的蛀虫全清出去,才能稳住根基。”
多瑞安抬手指向屏幕上的收支明细,语气沉了下来:“你看数据,按现在的趋势,本是在往好的方向走——民生有保障,国库有结余,G币购买力也稳得住。可这好日子,怕是持续不了多久了。”
“怎么说?”toy皱眉追问。
“一再开战,军费开支只会越来越大,物资消耗也会跟着激增。”多瑞安眼底掠过一丝疲惫,语气里满是两难的沉重,“前几年的通货膨胀就是这么来的——战事一紧,就得追加军费、挪用储备,物价涨得飞快,老百姓的日子就难了;可要是不打……血肉军团迟早会突破防线,到时候整个酒店层级都得完。”
他望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声音低得像在呢喃:“打也难,不打也难,这局,难办啊。”
指挥所里再次陷入沉寂,全息地图的红蓝标记依旧在无声闪烁,映着两人凝重的面容,也映着这场战争里,无人能避的艰难抉择。
“你知道吗?”toy沉默许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率先打破沉寂,“初代酒店时期,人们称它为温乡——寓意温暖的家乡,民众多自称温乡人,或是初代人。可近代以来,这个称呼渐渐被弃用,重新变回了中性的层级本名酒店。你说,为什么会这样?”
“温乡?”多瑞安眉峰一挑,显然被这个陌生的称呼勾起了兴趣,“在我查到的零星资料里,初代人总带着点绝对秩序小团体的刻板印象,和温乡这两个字的暖意比起来,反差实在太大了。toy,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那时候,没有这么多派系倾轧,也不会因为文化分裂打到头破血流,对普通人来说,是真的配得上温乡二字。”toy的眼神沉了沉,笼上一层化不开的悲哀,“毕竟那时只有一位首领,文化统一,哪像现在,各方理念早已偏差得面目全非。”
“倒也是,至少对平民而言,那样的日子确实安稳。”多瑞安点点头,指尖敲了敲桌面。
“2000到2010年。”toy忽然吐出一串年份,声音轻得像叹息。
“什么?”多瑞安瞬间抬眼。
“酒店的这段关键历史,被彻底删空了。”toy喉结滚动了一下,“后来我缠了clc很久,他总算松了口——那段时间,发生了足以颠覆根基的灾难。”
“灾难?”多瑞安的身体微微前倾,连呼吸都放轻了,“这空白的十年里,到底藏着什么?”
“就是……”toy顿了顿,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最终还是咬着牙爆出了惊天秘密,“clc,曾经被人控制过。”
“clc被控制??”多瑞安猛地一愣,瞳孔骤然收缩,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是说,咱们的首领,当年曾被人操控?”
“千真万确,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他。”toy的语气异常笃定,“那时候恰逢实体潮泛滥,又爆发了正统之争,死了太多人,乱得一塌糊涂。”
“这就是他当年突然失踪的主要原因?”多瑞安稍稍松了口气,却又瞬间提起心,做好了迎接更多冲击的准备。
“算是吧。”toy伸出手指慢慢盘算,“再往前推,魙败效应刚开始影响酒店的时候,全层级都在拼命抗灾,可灾劫过后,clc就觉得不对劲——有人在恶意瞒报,把真相彻底歪曲了。”
他的语气骤然严肃:“你以为魙败是外来人投进来的武器?根本不是,那是他们正在遭遇的灾难,却被咱们这边的人当成了搞事的由头。”
“什么?这么早就开始影响酒店了?”
“是啊,有些高层借着抗灾的名义,疯狂发展杀伤性武器,甚至是生物武器,摆明了要走旧军国主义的老路。”toy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你查的资料说clc全权掌控酒店?那都是骗外人的——官方记载总得找个正当理由堵众口,那时候派系林立,心思不正的人有的是,正好借这个口号谋私利。”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更惊人的内情:“说直白点,要是clc没及时发现,酒店早四分五裂了。他一开始信了那些人的鬼话,以为魙败真是武器,批了大把资金资源让他们研发,结果转头就发现,那些人仗着武器在手,早就不听他号令了。”
“靠……”多瑞安狠狠攥了攥拳,脸上写满震惊,“难怪之前派系斗得厉害,那时候科技水平跟不上,只能靠计谋拉帮结派。对了,三神器呢?他没靠神器镇压?”
“那时候已经出现地方势力渐强、中央管控不住的苗头,clc不想彻底撕破脸,只能签协约妥协。”toy转过身,目光落在桌案的地图上,仿佛穿透灯光,望见了遥远的过往,“他本想靠三神器稳住局面,却没发现,这东西也在悄悄误导他的判断。”
“误导?”多瑞安更惊了,“难道三神器有副作用?后来呢?”
“副作用大得很——佩戴者的寿命会不可逆地缩减。”toy的声音低沉下来,“clc为了层级稳定,把三神器分别交给了三个心腹,水晶、zalgo、影某。可这三个人远在各地,被派系挑拨得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中枢的乱局。clc没了神器加持,和普通骨头没两样,很快就被控制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这也太离谱了。”多瑞安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半晌才憋出一句,“后来呢?他被困了多久?怎么逃出来的?”
“八年。”toy吐出两个字,语气里满是怅然,“整整八年,他到底怎么熬过来的,没人知道。只知道后来他找到了机会脱身,重新攥回了主权。”
“拿神器是洗脑减寿,不拿就被控制……这简直是死局。”多瑞安低声感叹。
“可不是么。”toy的目光黯淡下去,“他被控制的那八年,那些派系打着正统的旗号疯狂扩张,还和日落组织打了起来,伤亡惨不忍睹。clc偷偷联系日落组织,说清了内情,对方才愿意伸出援手——借他们的兵力,一点点镇压各个派系。”
“稳定后才发现,那些派系在战争里用了太多反人道武器,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甚至有士兵强奸妇女、虐待孩童,对贫民区放毒气。矿工队抗议,直接被血腥镇压,死伤过千……”toy的声音发颤,“这些事太羞耻,clc为了保住酒店革命领袖的光环,不准消息泄露。最后他和影、zalgo、水晶谈了一夜,决定大开杀戒——所有反叛分子,一个不留。”
“合着近代这场删除是这么来的?”多瑞安倒吸一口凉气,“那初代大清洗呢?”
“初代大清洗更复杂。”toy摇了摇头,“除了党派纠纷,还有内外矛盾,甚至有后室意志在背后布局。再加上共和制本身就撑不长久,太理想化了——亿衫总忽略派系的实际诉求,矛盾越积越深,人心慢慢就散了。”
他打了个直白的比方:“就像咱们哥几个饿了好几天,就剩几个面包保命,结果你突然说,为了那些不相干的流浪者,要把面包撕一半分给他们——换谁能乐意?自己人都快饿死了,还谈什么普渡众生?”
“这……确实太复杂了。”多瑞安叹了口气,瘫坐在凳子上,“所以那段历史沉重到必须被掩盖?死了太多人,脏事太多,没法说?”
“不然呢?人都饿死了,还谈什么共和制?”toy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clc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也吓懵了。亿衫在的时候,没人敢这么闹,他一失踪,立马就乱成了一锅粥。”
“没办法,很多矛盾都是时代和环境逼出来的,躲不开。”多瑞安揉了揉眉心,“尤其是和流浪者相关的民族矛盾,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亿衫总说坚持下去就能成功,可那些派系等得太久了,几十年过去,一点成果都没有,基地里的人快饿死了——光有热血理想顶个屁用?又不能当饭吃。”toy的语气里没有指责,只有惋惜,“我不是说亿衫不行,只是他的想法,太理想,太局限了。”
“也不算毒鸡汤吧,就是实现周期太长了。”多瑞安低声附和。
“长到让人绝望。”toy摇摇头,“有些人力主搞早期资本主义,说至少比死守着空想强,能让资源变多,结果被亿衫批成违反共和制,就这么僵持了几十年,直到大清洗爆发。还有些派系说,总困在酒店里不是办法,该出去找找其他组织,建交交易,他也不准——说白了,就是怕破坏稳定。你想啊,要是外面有更好的去处,资源更多,人不都跑光了?还怎么建他的大酒店?”
“所以zalgo后来走向资本主义,也和这有关?是时代局限逼的?”
“有很大关系。”toy点点头,“亿衫就靠这套外面都是坏人的理论,硬撑了几十年,让自己人画地为牢。直到clc掌权,才稍微松口,派小队出去探查,可消息只在内部流传,绝不让民众知道——口子一开,人全跑了,酒店就散了。”
“这么看,亿衫也是顾虑太多了。”多瑞安愣了愣,低声呢喃,“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不一样,你还有机会。”toy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期许,“时代变了,环境也不同了,你有更多选择。可亿衫那时候,没的选——一公开消息,人就散了,哪有后来的我们?clc比他幸运,有三神器能调整酒店内部,才稳住了局面。”
“现在酒店发展起来了,还怕人力流失吗?”
“亿衫的话,早就刻在老一辈骨子里了——外面都是恶魔,不准出去。”toy说到这里,忽然牵了牵嘴角,说不清是笑是叹,“结果到了星河这,直接搞了个破墙行动,管他内里外里,全给拆了,硬生生打通了内外的连接。”
“这么一来,发展是快了,可要面对的敌人也多了,凡事都是相对的。”多瑞安冷静分析道。
“可不是么。”toy的笑容淡了下去,“日落组织对咱们态度差,也和这有关——当年clc借他们的兵力镇压派系,约定好要杀了那些屠害他们家人的高层,结果因为那些人还有用,就留了下来,毁了承诺。”
“还是没瞒住啊。”
“承诺都能随便毁,谁还信你?”toy摇摇头,“那时候能用的人才太少了,真要是全杀了,培养新人又要几十年,层级根本耗不起。”
“本身信誉就薄,还夹杂着民族矛盾,clc也是被迫无奈。”多瑞安叹了口气,“现在总算理解他和亿衫的难处了。”
“最后只能找个人背锅,这烂摊子谁接谁烫手,最后还是zalgo顶了下来——也正因如此,clc才格外器重他。”toy顿了顿,补充道,“矛盾早就在了,大清洗前,日落的派系就总被亿衫打压,说他们一个附属国,没必要讲究太多。那时候只是表面文化同化,人心根本没聚起来,亿衫始终把他们当外人,哪怕文化相近,也透着生分。”
“这么看,亿衫其实没下定决心让酒店真正发展起来,顾虑太多,束手束脚。”多瑞安皱着眉沉思。
“他也是没办法。”toy摊了摊手,“亿衫总怕他们叛乱,可日落高层原本想搞开放式治理——有矛盾提意见,政府试着改正,结果被亿衫一票否决,说‘大局面前,个人牺牲值得’。你说,民怨能不大吗?”
“换谁都得有怨气。”多瑞安点头,“有赞同就有反对,这是实话。”
“所以大清洗后,两边彻底决裂。”toy伸出一根手指,语气沉重,“日落组织怕重蹈酒店的覆辙,搞了自己的宗教、文化、体系——虽说是同根同源,可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偏差得厉害。就像咱们这边,孩子成年要把喜糖放碗里压在枕头下,盼着一生健康得神明保佑;可在他们那儿,这做法是招灾惹祸的忌讳。”
“这差异也太离谱了……”多瑞安咋舌,“那日落后来怎么变成和酒店相互制约的势力了?”
“刚开始他们很弱,靠慢慢积累才壮大起来,期间还签了不少协约。”toy解释道,“二次正统大战那几年(2000-2010),他们和酒店、协会结盟,靠这两边输血才撑过来。”
“所以咱们动了kong,他们坐不住了?”多瑞安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担忧,“最近用革新派灭掉kong的事,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他们更多是幸灾乐祸。”toy语气平淡,“没了kong,他们就能彻底独立发展,不用再看谁的脸色了。”
“合着他们一直靠依附别人吸血发育?”
“想要站稳脚跟,只能两头倒,谁强就靠谁。”toy说,“他们最早和kong决裂,那时候clc刚回归,忙着处理内部乱局,没心思对外打仗,才给了他们合作的机会。现在两边都认自己是酒店正统——一个国家哪能有两个政权?迟早得打。”
“看来,内战是躲不开了?”
“.E.G只是个插曲,他们看在外来人的面子上,不想把事做太绝。”toy的眼神沉了下来,“未来肯定要打一仗的——这是咱们酒店人的家事,容不得外人插手。可要是有谁真敢进攻酒店,那两边就得先放下枪,一致对外。”
“果然是一致对外啊。”多瑞安若有所思地点头。
“就像俩兄弟抢鸡腿,吵得再凶,要是有人把鸡腿扔地上,俩兄弟肯定先联手揍外人。”toy打了个比方,“这是酒店人的战争,外人敢插手,两边都会急眼——好比你正吃饭,有人冲过来砸了你的碗,能忍?”
多瑞安沉默着点头,桌案上的灯光映着两人的影子,沉重得像那段被掩盖的历史,压得人喘不过气。
“所以……你觉得,酒店还有可能回到共和主义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多瑞安语气斩钉截铁,一口回绝,“既不能,也不行。”
“这问题说白了,就像在问——”toy顿了顿,眼神沉了沉,“像问前厅的俄罗斯,能不能回到当年的苏联一样。”
“咱们现在是联邦制军政府,酒店帝国早就是联邦化格局,联会才是核心主体。”多瑞安指尖敲了敲桌沿,继续道,“沃尔德一旦不在了,铁定得再分裂——现在联会里的那帮人,大多各怀鬼胎,没一个真心抱团的。共和?压根撑不了几天。”
“嗯,眼下全靠沃尔德压着这帮人。”toy掰着指头数着,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商人集团、保守派系、激进派系、中立派……哪一派都不是善茬,可架不住沃尔德有死士,再者,他的手段,多数人也早见识过了,没人敢轻举妄动。”
“说到底还是新教皇太弱,镇不住场子。”多瑞安眼神一凝,语气骤然严肃,“所以啊,兵权必须牢牢攥在自己手里,半点不能松。”
“嗯,这是底线。”toy沉沉点头。
昔日旧影逐风散,举目四望尽成空。二楼高堂的玻璃栏杆旁,影某倚着冰凉的玻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栏杆边缘的细纹。
下方的人流被横纵栏杆割得支离破碎,像极了那些被岁月碾碎的过往——头顶天花板淌下鎏金般的灯光,织成看似华贵的帘幕,却暖不透她眼底的寒。
没人留意这个穿黑色修女服的身影,连她自己都数不清,这是第几回溺在这般虚无的迷茫里,像沉在没有底的寒潭。
空调出风口漫出的冷意,裹着细碎的风,像极了大酒店旧时那些浸在骨缝里的凉,猝不及防就将她拽回议会室的喧嚣——那时她与亿衫争得面红耳赤,为了一条未竟的路,为了一句残存的理想。
clc坚持的路,还能拾回往日的光吗?
她想不透,也不敢深想,可zalgo近来的动作,像块巨石压在心头,让她眉峰拧得发紧。讨口子递来的报告里写得明明白白,zalgo部门借着玄能研究的名头频繁换人,鬼知道那家伙在暗里憋什么动静。影某指节泛白——只要她还站着,就绝不能让zalgo翻出风浪。
街道两侧的商铺空着,像一个个敞着口的冰冷棺椁,将人间硬生生劈成两半。旁人的欢声笑语漫过来,撞在她的冷漠上,碎得无声无息。
星河死了,那个向来粗暴的骷髅,终究也落得这般下场。昔日旧友,竟已挨个化作尘埃,孔临、呆子能、陵嘉……一个个都走了。
红慈教会里,曾挤满熟悉的身影,如今只剩她孤零零撑着门面;后来多瑞安上位,推水晶做了将军,两人共管教会,教徒们喝彩声震天,却盖不住那漫在殿堂角落的、化不开的悲。
好在情报部里,多瑞安扶了讨口子上位,倒省得她亲自动用权柄,硬撑着稳住局面。
灯火通明,却模糊了她的视野。不知何时,一滴泪砸在玻璃栏杆上,碎成细小的光斑。
身后传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是讨口子,依旧一身黑衣,那张半黑半白的骷髅脸,是这混沌世间里,她唯一能辨清的轮廓。
“沃尔德?又在伤怀?”
他的语气依旧冰冷,像淬了霜。
影某没接话,目光飘向远处暗沉的天际,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说……等日子熬到很久很久以后,你还会陪着我吗?”眼底浸着细碎的、不安的光,像怕风一吹就灭。
“会。”
“若我要你为我死呢?”
“会。”
“可怎么保证?”她转头,望着他空洞的骷髅眼窝,声音发颤,“保证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能守着原来的路,不疯、不逃、不自暴自弃?”
“又在钻牛角尖了。”讨口子的语气竟难得软了些,带着几分克制的温,“过好当下就够了,太远的事,想多了,只会磨碎你。”
“唉……”影某叹出一口带着凉意的气,目光一点点沉下来,凝着他的眼,“若是有一天,我被人架空,或是有人掀了我的权柄,你会挡在我前面吗?”
“当然!”讨口子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我定护你周全,我的速袭军,从不是吃素的!”
可那点暖意刚冒头,就被更深的不安浇灭。影某垂眸,指尖轻轻颤抖:“可同位体效应像根刺……我不知道哪一天,你就被替换了。要是站在我面前的,不再是我认识的讨口子……我只能下手。”
“只要是你认定的,只要是你允许的,我都认。”讨口子的声音沉了沉,“到时候,只求你下手利落些——就当是……给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一个干脆的了断。”
“到时候再说吧。”她的声线抖得更厉害,像是强撑着不让情绪崩掉,“我们认识太久了……若新教皇撑不起场面,我走后,这酒店,怕是又要跌回从前的灾难里。”
“根子在这——你没有直系后代。”讨口子一语戳破,语气里藏着无奈。
“我知道。”影某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所以,我要把亿衫放出来。”
“就为这个?”讨口子眉峰微蹙,“他还有价值?况且如今谁掌权,都能争个正统,叛乱的风险本就高得吓人。”
“当然有价值。”影某语气笃定,“所有领导人里,只有clc留下了正统继承人,即我。放出亿衫,先压着他的性子,等他彻底服了,就能帮我们制衡zalgo——但有一条,绝不能再让共和政权冒头。”
“亿衫倒台时,连继承人都没来得及选。clc是被迫顶上的,才有时间挑了你来当继承人。”讨口子顿了顿,又补了句,“本来还指望星河,可他走得太早了。”
“太早了……”影某重复着,声音轻得像叹息。
“多瑞安跟我说,他选了三个继承人,让我转告你——水晶、白隼、绿叶。”
“白隼不行。”影某立刻摇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他年纪太小,没经多少历练,撑不起事。”
“名义上,他是你兄弟。你若不认可,便只剩水晶和绿叶了。”
“嗯,水晶。”
“水晶……有点意思。”讨口子的语气里终于添了几分兴味,“我会多留意她,这是情报部的本分。”
影某望着远处的灯火,眼神飘得远了:“其实我盼着,要么我能多活些日子,要么白隼能快点长大,长成能被所有人认可的样子。”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情绪,“可我剩下的日子,怕是不多了。这事,只有你知我知,绝不能泄露。”
“我明白。”讨口子的声音沉得像铁,“clc年纪大了,多瑞安只是个粗人,白隼又太过年少,偏偏你……”
“好在有你。”影某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些,像冰面裂开一道细缝,漏进些许暖意。
或许只有在讨口子面前,她才能卸下几分防备,让那绷到极致的神经稍松片刻——毕竟,这是她最熟悉的属下、战友,也是这满目疮痍的世间,仅存的、能让她稍感安心的伴人。
“让多瑞安放手一搏吧,召开内阁会剑指zalgo,顺便敲打敲打。”
“好。”
风从栏杆缝隙钻进来,卷着细碎的凉意,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两道焊死在绝望里的痕。
高茂草原上,矿场的工人们豪情冲天,赤裸的臂膀上,一块块肌肉饱满结实,透着一股子用不完的劲。
自从联会接管矿场,饭菜管饱、福利齐全,工人们再也不用受往日那般压迫剥削,眉眼间尽是畅快。林默穿梭在矿场中,高声指挥着众人:
“把矿石卸稳喽!那边的同志,安全帽戴好!别磕着碰着!”
方才还乌云密布的天,此刻已渐渐放晴。机器的嗡嗡声、机甲的碰撞声交织回荡,漫天灰尘里,头戴黄色安全帽、脸罩黑色防护面具的工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将矿石转运到机械装置中分类存放。一旁负责核对的黑衣人看着台账,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你们这月的矿产量很可观,不过也得注意劳逸结合,别为了赶工熬坏了身子。”
“放心!我们有分寸!”老王拍了拍胸脯笑道,朝旁边持枪站岗的士兵抬了抬下巴——黑色面罩遮不住他眼里的笑意,连声音都透着爽朗,“保证既出活,又护好身子!”
“注意安全,同志。”士兵颔首示意。
“包在我们身上!”林默嗓门洪亮,“您就等着瞧,咱们准给你干出个新成绩,保准矿石开采得足足的!”
又忙碌了一个钟头,林默把指挥权交托给老王,打算在矿场周边转一转。放眼望去,高茂草原黄绿交织,烈阳高悬,天地间一片澄澈明亮,方才的阴霾彻底散尽。
不远处,离矿场十几米开外的村庄旁,搭起了一座木质高台,台上聚着不少人,大多是阿木村的村民。
林默好奇地走过去,隐约听见台上穿深灰色服装的人正在讲话,凑近了才勉强听清——
“接下来,有请受害者陈晓燕同志揭发罪行!”
话音刚落,台下人群里钻出来个矮小的身影,穿着厚实的棉袄大衣,不紧不慢地走上台。主持人高声介绍:“本次批评大会由王刚同志主持,晓燕同志,你尽管说,他到底干了哪些亏心事!”
“乡亲们!同胞们!”陈晓燕攥紧拳头,声音里满是愤慨,“刘佳那厮私藏公粮、挪用公款,就是只偷奸耍滑的臭老鼠!前几日我带人亲眼见他往水里倾倒污染物,心思歹毒至极!”
“大伙听听!”主持人嗓门陡然拔高,指着台下激愤道,“蓄意危害群众身体健康,这就是典型的坏分子!这样的人,咱们该不该批?”
“该!”台下响起震天动地的呼喊,村民们个个眼神发亮,情绪热烈得让林默心头一震——这股子久违的激昂,竟让他有些恍惚,片刻后才稳了稳神,默默转身往矿场走。
刚走没几步,老王就迎了上来,愤愤念叨起UEc:“林指挥,你说UEc那帮犊子,近来怎么越发不是东西了?净干些畜生事!”旁边站岗的酒店士兵也凑了过来搭话,林默这才意外得知,这位士兵竟也是穿越者,聊到兴起时,他忽然压低声音叮嘱:“同志,别忘了遵守酒店的保密协约,有些事可得守好规矩。”
林默点点头应下,望着远处依旧热火朝天的矿场和高台上未散的人群,只觉风里都带着股子鲜活的劲儿——日子是真的不一样了。
“呃…我之前也被朋友拉着看过后室网站,那时候就听过U.E.c这个组织,据说行事特别没底线。但现在回想,好像也没到最糟的地步?”
“你就没想过,U.E.c本来就是一路货色?”
“可还是透着古怪啊。你琢磨琢磨——溪谷社区惨案、交易区遇袭案,这一桩桩的,他们对酒店的针对性也太强了。为什么要盯着一个压根没关联的组织死磕?”林默皱着眉,“基于这些事,我总觉得他们是受人指使的。有没有一种可能?要么是他们的高层也遭了同化效应,要么就是,他们和dEx早就勾搭上了。”
“你说的这些我们早怀疑过,就是没实打实的证据。现在对他们的应对方式就一个字:打。见着U.E.c的人直接动手。”士兵叹了口气,“可Level 11实在没法放开手脚——那儿的组织和平民区挤得满,切出的出口又多如牛毛,估计军队刚上街,拐个弯就跑没一大半。”
林默被这话逗笑了:“那倒是真的——都说条条大路通Level 11,那儿本来就乱得没谱。至于U.E.c,没加入他们的人都知道,那地方简直跟缅甸的黑窝一样,逮着人就做成赫尔墨斯装置。”
“对我们来说,”老王接话,语气沉了沉,“哪怕没招惹他们,只要在U.E.c的地盘附近待上半分钟,直接就被砍成大块。”
“没那么大块,没那么慢。”林默补了句,语气带着点冷冽,“直接砍成血雾。”
“总觉得……阿尔戈斯之眼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治安组织。”老王说,“就是感觉……怎么好像有点黑暗?”
“黑帮罢了,打着正义旗号的武装军阀。”
“嗯,毕竟…他们大多对犯罪的定义有点与常人不同,比如只要杀了人就是犯罪,包括有一些是被迫杀人的。”
“所以才说是军阀嘛,法律自己定,”士兵说,“撞上的人都头破血流了,搞不好也要针对酒店。”
“治安的话在后室就有点难了,组织那么多,你不能保证每时每刻都没有人死。或者在后室治安的话只能靠科技。”林默认为这不可行。
“.E.G.和U.E.c.联手都估计打不过E.o.A.。”
“就比如,每个人加入.E.G时都要注射定位药剂…或者弄点模因武器。”
“那只是对阿尔戈斯之眼来言,.E.G可能打不过,但是打打其他组织的话,他本身就很强的。”士兵反驳。
“我看未必,EoA也就仗着有一个神性实体了,要是.E.G也有一个神性实体,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唉,这也是有可能的。”
“话说酒店…和日落组织为什么一直要争正统?他们不是文化相同,宗教相同吗?”
“对呀,为什么会这样?”
“等等,完全不一样好吧,日落组织从建立的时候矛盾就非常大,刚开始还不是军政府,不止习俗不同,宗教不同,甚至还有历史仇恨,发展好的日落组织贸易区凭什么听你酒店人的话,”士兵说到这里开始有兴趣了,“人家在大清洗后的时候是酒店层级列强,你酒店协会能给什么,除了内部矛盾没有一点比日落强。”
“2000年~2010年据说打了两次仗,后来酒店协会变成了酒店联会,资源被整合,国家实力上涨,发动了战争。酒店联会是两次正统大战的战胜国,凭什么要给战败地区日落组织低头?”
“你看,我们外族人想想都能吵起来,别说他们当事人了,”林默说,“我看过了历史,我就觉得很复杂,如果初代酒店帝国没有解体的话,早就一统全酒店层级了。”
“日落组织和联会一样,一个是kong集团在输血,一个是驱龙协会在输血,”士兵说,“kong集团上个世纪老百姓条件都比联会强,日落、联会都在给他输血,一给他断了他自己都不行了。”
“日落组织和kong关系不是不好吗?和酒店联会关系很好。”老王有些疑惑,这和他看到的资料根本不一样。
“多读点书,他俩早就是互助关系了,战时kong集团支持日落组织独立,和酒店联会开战,俩国联合抵抗酒店,前几年才签订合作和友好互助条约,日落被kong集团曾认定为思想最坚定的正统之争国家之一被给予厚望。”士兵反驳老王,“酒店才和他们不死不休。而且你说的关系好的时期,那时候酒店联会叫酒店协会,还不是这个政府体系,和日落组织关系才好呢。直到成立了联会,关系逐渐恶劣。”
“哦哦,也就是说,现在kong集团虽然倒台了,部分人才流入酒店联会,但是部分资源都到日落组织那里了,”林默说,“没了kong夹脖子,他开始自立生存了,顺利建立了经济发展区,军事实力上涨。未来到底是谁胜,还不好说呢。”
“哎,1989年日落组织跟kong闹掰,你是只字不提,当时,新酒店为了搞好跟当时实力强劲的kong集团的关系,还没有理会日落组织你不知道?”士兵说,“还kong集团输血,kong跟日落组的关系跟他和酒店一样。”
“1990年,日落组织建国前期就和kong闹掰了,主要是StF协会、酒店协会在援助,clc上台后日K关系才缓和。”
“哦,咱明白了,kong集团最早发展到中期,确实是实力强盛的,”老王恍然大悟,“经济水平一流,曾经一度是全层级势力最大的贸易集团,而且还对老百姓待遇很好。但是近代高层都换人了,吕克上台后都成腐败的狗东西了,老百姓都被剥削的剥削。”
“对,”士兵认可了他的话,“成也吕克,败也吕克,矛盾不解决,现在的kong集团分崩离析就是之前埋下的祸根。”
“但,日落组织最早不是酒店帝国的附属国吗?不是大清洗后才从酒店分裂出去的吧?”林默说。
“对啊,kong、StF他们才是从酒店中分裂出来的小组织,但是日落组织内部也有了酒店的血脉呀,有相同的科技,相同的文化。这不是自相残杀是什么?”士兵说。
“那跟吕克没关系吧,矛盾种子在日落组织时就存在了,当年日落组织就不应该吞了月牙湾,把其他与kong有联系的小组织赶出去。然后日落组织像酒店那样强迫国内的人改信新教。kong与日落矛盾不就早就有了嘛。是外来的矛盾和内在的矛盾一起压迫导致的。”
“日落这样搞,”老王提出了新的意见,“StF协会不会直接打过来了?”
“StF这个流氓小帮派还敢造次?”士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以战胜国的名义紧紧跟在酒店、驱龙背后,大战爆发后由于有地下城这个缓冲区。这个日落组织大概率能维持中立,战后还会被双方拉进联盟。”
“日落组织一战时本来就是中立国,是StF、kong两帮人搞事引酒店进来的。”林默对老王说,“没有了S、K两搞事,日落组织铁定中立。”
“不会,酒店早就盯上日落组织。这好在是有吕克,不然日落一战后就会分崩离析,分裂成无数小碎片。”老王说。
“你猜最早高茂草原为什么不并入酒店版图,月牙湾为啥还没统一,民族之间的仇视、鄙视是很难消除的。都认为自己是酒店正统,这很难搞的好吧。”士兵叹了一口气。
几人无奈地望向穹顶,目光漫过草原尽头的地平线——雾林深处,那座失落的巨塔建筑仍孤然伫立,轮廓在氤氲雾气中时隐时现,带着梦核般的怪诞与疏离,仿佛酒店数百年来的沉浮岁月,都化作了这场虚实难辨的迷梦。
阿木村旁的基地被高大城墙严实地裹着,墙内人来人往,透着几分战时的仓促与规整。封闭的办公室里,空气却凝滞得近乎冰冷,水晶眉峰紧蹙,冷眸沉沉地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又是zalgo派来的使者。
“水晶将军,你想将麾下千人军团扩编至两千的想法,我方大人深表赞同。”使者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意,话锋却藏着钩子,“但这扩编项目需内阁会全员投票通过,我方大人虽职位不高,却恰好握有一票否决权。不如这样,待扩编落地,市场与兵力我们共管,双方互派人手联合演练,共赢岂不是更好?”
“不必了。”水晶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多谢贵方大人美意,军演事宜我自有主张,此前扩编不过是为加固高茂草原基地的防线,别无他图。”
“无妨,我方大人向来欣赏将军的信念。”使者笑意不变,话里的施压却愈发明显,“只是将军莫要忘了,当初是谁在你军备最窘迫时,雪中送炭支援粮草与弹药——你我理念本就相通,都是想为酒店挣一片好前程,何必要做敌人?”
水晶眸色微沉,早已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只淡淡回应:“我知道了,此事我会慢慢考虑,你们不必急于一时。”
“非我心急。”使者终于收起笑容,语气骤然冷了几分,“是将军的部队,怕是没多少时间可等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水晶掌心微紧,警惕地盯住他。
使者缓缓勾起唇角,抬手解开大衣纽扣,从内袋里掏出一份薄薄的档案,递到水晶面前:“将军自己看看便知。”
水晶接过档案,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展开时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字,标注着“第37号监察报告”“补充备案4-2”,总字数逾两千,全是些细碎到近乎琐碎的“异常记录”:
【█月█日,借防线加固之名,将原800人守备队扩编至900人,未提交联会备案,涉嫌擅自扩编】
【█月█日,与日落组织边境哨卡人员有三次非公开接触,时长未报备,疑似通敌】
【█月█日,拒绝执行联会统一军演指令,称“高茂草原需优先守御”,涉嫌抗命】
……
这些记录单独看时,不过是战时将领常见的灵活处置,平平无奇,甚至透着几分务实,可经使者在旁缓缓点明,瞬间便串成了致命的罪名:
“擅自扩编不报备,是觊觎兵权;与日落人员私下接触,是通敌叛国;同僚意外殉职后收编其部,是蓄意铲除异己——将军,这些看似零散的小问题,攒得多了,便是铁板钉钉的罪证。以多瑞安公事公办的性格,你不仅扩军不成,反遭其害。”
水晶指尖一顿,眸光骤冷。
她瞬间明白,这哪里是监察报告,分明是精心罗织的网——就像玄武门政变前那些欲加之罪,没有实打实的铁证,却用无数细碎的疑点堆砌,模糊了黑白,扭曲了真相。联会高层或许本无杀她之心,可架不住有人步步紧逼,要将这些疑点坐实成罪名,欲除之而后快。
档案上的每一个字,都藏着杀机,那些没明说的不好的事,早已在字里行间铺展开来:私夺兵权、通敌叛国、谋害掌兵者……桩桩件件,皆是能定死罪的重罪。
“联会本念你守高茂草原有功,不愿深究。”使者语气轻慢,却带着胜券在握的笃定,“可疑点多了,便由不得人不信——总有人想给这些疑点一个定论,将军,你说,到时候谁还会信你的清白?”
水晶缓缓合上档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上却依旧平静,只是眼底的寒意愈发浓重。她知道,这场无声的围剿,早已悄然开始,而她,正一步步落入对方布好的局中。
“是谁在背后针对我?是朝中有心人,还是……你家大人的意思?”水晶冷眸微眯,语气里藏着一丝隐忍的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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