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这局棋,我先手了(1/2)
天未亮,城南巷子还裹在薄雾里。
徐醒蹲在炉前,火光映着他半边脸,另半边藏在阴影中。
他手中铜铃刚拓完最后一面纹路,黄麻纸上的符线蜿蜒如蛇,朱砂未干,在晨风里泛着暗红光泽。
作坊外,十几个村童已换了灰布道袍,头戴柳条圈,扮作游方小道士,怀里揣满“鬼铃拓片”。
“记住。”苏锦黎站在门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发时莫急,先念一句:‘青阳桥有龙守,擅渡者魂归水府。’有人问起,就说这是昨夜河神托梦所传。”
赵九斤叼着旱烟杆走过来,咧嘴一笑:“放心,这些娃儿都是三里坡最能胡说八道的,编起故事来连他亲娘都信。”
她没笑,只轻轻点头。
片刻后,孩子们散入各坊口。
第一张贴符出现在东市茶肆门前,一个卖炊饼的老汉接过拓片,抖着手贴在门楣上,嘴里嘟囔:“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邪……周将军昨儿还好端端的,今早回来就成了疯子?”
消息像野草烧过枯原。
到辰时三刻,整座京城已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百姓不提兵败,不说战事,只谈“鬼铃”。
宫中太监偷偷在廊下贴符避邪;几家亲王府将领接连称病拒召,更有甚者当众焚香祷告,直言“不敢犯天忌”。
亲王党羽内部开始互相猜忌——若真是天谴,那动手之人岂非逆天而行?
谁还敢替他带兵?
而在这场风暴中心,苏锦黎已换了一身素青裙衫,发间一支银簪,再无多余装饰。
她步入都察院侧门时,天光正好洒在石阶上,映出她清瘦却挺直的身影。
颜秉忠正在案前批阅公文,见她进来,并未起身,只抬眼一扫:“苏姑娘,你来做什么?”
“为民请命。”她将手中话本轻轻放在桌上——《癸巳劫》讲的是永济渠溃堤淹死三千民夫,《匠骨》写的是官营作坊克扣工粮致工匠饿毙街头。
两本书皆由徐醒执笔,字字血泪,坊间早有流传。
接着,她取出一包泥土,打开油纸,倒于案上。
泥色灰黑,夹杂碎石与腐草。
“此为永济渠底淤泥。”她说,“含沙六成七,浆石不足三成。去年修渠拨款十万两,工程却如此粗劣,是谁贪墨?又是谁纵容?”
颜秉忠眉头微动,伸手捻了捻泥土,又翻开她递上的口供录册。
一页页翻过,皆是参与修渠的工匠亲笔画押,详述克扣、强役、私调军械等情状。
其中一段写道:“周统领昨夜所率之兵,半数未着制甲,反携马车十二辆,车内非兵器,乃绸缎瓷器,似为运货。”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颜秉忠终于抬头,目光锐利。
“意味着昨夜西门之变,非为清君侧,而是借机劫掠京仓,转移赃物。”她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陈述天气,“调动禁军左营,不经兵部调令,不动虎符印信——这是谋逆。”
她顿了顿,声音更沉:“我要的不是私怨得报,是律法开口。请都察院奏劾亲王——‘擅调禁军,动摇社稷’。”
颜秉忠久久不语。窗外风吹檐角铜铃,叮当一声,像是回应。
与此同时,七王府灯火通明。
一场“庆功宴”正悄然设下。
宾客未至,酒席已备,最显眼处摆着一只檀木匣,内藏“边军密函”数封,火漆完整,字迹逼真——实则全为陆砚伪造。
萧澈斜倚软榻,指尖轻叩扶手。
李仲文低声禀报:“礼部尚书之子已登门,此刻正在偏厅候见。”
“引他去西厢。”萧澈闭目,“让他‘无意’看见那封信。”
不久,一名青年官员被带入偏厅,眼角余光扫到案上文书,心头猛然一震——那封写着“某尚书许粮三千石助逆”的密函,竟与自家父亲笔迹一般无二!
火漆印章也似曾相识。
他冷汗直流,不敢久留,匆匆告退。
当夜,礼部四名属官秘密自首,供出多年为亲王传递军情、调度粮草之事。
消息尚未公开,但朝中风向已然剧变。
夜深人静,苏锦黎从都察院归来,未回偏院,而是绕道去了城西一处旧宅。
宅子荒废已久,门扉半倾。
她推门而入,院中枯井旁站着一名妇人,衣着朴素,眼神怯弱,正是安国公府早已失势的柳姨娘。
“东西还在吗?”苏锦黎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