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1/2)
此时,元绛适时地躬身接口,他语气平和,如算盘珠落般清晰,弥补了王安石策略中的现实考量:
“陛下,王公所言,字字确凿。臣掌度支,便从钱粮细处补充。
‘特府’维系,确需持续投入。
然,”
他话锋一转,露出精打细算的神色:
“相较于其产出,此投入可谓事半功倍。”
“去罗年,‘特府’专项用度二十八万贯,然清丈出之田亩,新增夏秋两税及折钱,即达十五万贯。
更不论水利修成后,增产之利,省却之赈济款。此为活水,非死钱。”
“再者,”
他声音压得更低,提及关键:
“文枢相(文彦博)不日北巡,整军经武,钱粮何出?
正需此‘特府’所辟之新源,所增之赋入,以为支撑。
若废‘特府’,则整军如无米之炊。故,‘特府’存续,实乃牵一发而动全局之要着。”
元绛的补充,将王安石略带悲壮色彩的坚持,拉回到了冰冷而坚实的现实利益与战略协同层面。
赵顼依旧垂钓,良久不语。
鱼漂猛地沉入水中,又缓缓浮起,他并未提竿。
最终,他轻轻放下钓竿,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位重臣。
赵顼的脸上没有任何赞许或否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嗯,知道了。”
四个字,听不出任何倾向,却重若千钧。
仿佛将这河畔所有的数据、困难、争执、利弊,都收纳于胸,留待乾坤独断。
“皇后备了汤,去喝一碗,驱驱寒。”
赵顼语气缓和下来,仿佛刚才那场关乎北疆命运的奏对从未发生。
王安石与元绛躬身称是。
他们明白,陛下并未当场决断,但他们的“铁证”与“深意”,已然送达。
接下来的棋如何走,已非臣子所能置喙,全在于那位垂钓的年轻帝王,心中那盘更大的棋局。
河水东流,沉默地裹挟着一切纷扰与算计,奔向不可知的未来。
当众人走进帐篷内,气氛因天子的突然驾临而略显凝滞。
向皇后娴熟地安排宫人奉上热汤与精致茶点,见赵顼示意,便温言笑道:
“官家今日难得松快,诸位都是国之柱石,亦如家人一般,莫要拘礼,都请宽坐用些汤水驱寒。”
众人这才稍稍放松,依言落座,但姿态仍不免恭谨。
赵顼随意用了些点心,与向皇后闲话几句家常,目光温和地扫过在场众人,尤其是略显拘束的几位女眷。
他向皇后递了个眼色,向皇后会意,便与王安石夫人吴氏、元绛家眷轻声交谈起来。
问些沿途风物、汴京起居是否习惯等语,帐内气氛渐渐活络。
餐毕,赵顼与向皇后起身欲摆驾回宫。与众人一一道别时,向皇后特意拉着王安石次女王氏的手,对赵顼笑言:
“官家,这便是王卿家的二姑娘,闺名霁(jì),不仅知书达理,于父母至为孝顺。”
赵顼目光落在这位落落大方的少女身上,见她虽微垂眼帘,仪态却从容不迫,不由温言道:
“哦?不必拘束。今日相见,你可有何话,想对朕或圣人说?”
他语气平和,带着长辈般的鼓励。
王霁闻言,上前一步,依礼深深一福,声音清亮却不失恭谨:
“陛下、圣人垂询,小女冒昧。
别无他事,只恳请陛下,日后若能得便,多多规劝家父。
他……他常为公务或披览书籍至深夜,饮食亦时常不准时,长此以往,小女实在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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