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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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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江陵张居正是湖北江陵人做了首辅,可把我们坑苦了,”贾富贵大倒苦水:“不瞒秦大人,往年鄙人的船随便借人家官衔名号,自己做副灯笼挂在船上,过税关的时候随便塞点银子,谁来管你自打出了个张江陵,税关等处就管得严了,非得看到官员本人才能把税免掉,是以凡有茭白船的,都钻天打洞去找赴任的官员,像您老肯坐鄙人的船,鄙人就感激得很。”

说着贾富贵就多灌了几口酒,横竖在江面上无所避忌,就拿张居正一通臭骂,说在这么搞下去一定断了他的财路,张居正真不是个东西。

秦林听了却大摇其头,大声驳道:“贾老兄这话说得不对,国家税赋都有一笔笔的出处,也有拿去养兵御寇的,也有拿去赈济灾害的,譬如隆庆六年河北大旱,饥民遍地,这时候不找你们富商收税去救饥民,难道还得往饥民身上刮油,来充做国家税赋”

秦林把张小阳所说的惨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无奈贾富贵只关心自己赚钱多少,虽然听了大灾的悲惨,却没亲眼所见,国家要收税,便是要拿自己荷包里实打实的银子,去救捕风捉影的灾民,他终究有些不以为然。

秦林想了想,又道:“像你们走长江水道的,可记得二十年前倭寇猖獗那时候你们生意好做吗”

说起倭寇,贾富贵立刻火烧屁股,大骂倭寇不是东西,当年祸害江南地方,搅得百姓不得安宁,整个江南一带生意都不好做,他随父亲去做生丝买卖,结果亏了很大一笔银子,而戚继光平倭之后生意就好转许多。

“着啊”秦林拊掌笑道:“戚爷爷练兵平倭,花的不是朝廷的饷银朝廷的钱,不是收的税赋”

贾富贵闻言半晌默然,轻轻点了点头:“秦大人说的不错,但要是别人都想方设法不交税,叫我一个人去当义民,大捧大捧的银子拿出去,这个鄙人就只好敬谢不敏了。”

秦林哈哈大笑,他也是有感而发,并没指望几句话就把贾富贵从赖昌兴变成陈嘉庚。

殊不知大江之上极为空阔,江风把两人的对答远远送出去,远处一艘极其华丽的官船上面,已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船乃是福船样式,比寻常福船底子稍平吃水较浅便于江上行驶,船楼雕梁画栋,不少地方描着金漆,绘着金龙、彩凤,船头两边高高的大灯笼比寻常官衔灯笼大了好几倍,却没有直书官衔名号,左边一个写着“尔为盐梅”,右边一个则是“汝作舟楫”。

船首之人听得秦林与贾富贵对答,忽然拊掌而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大江之中鱼龙混杂,难道此子竟是国士之才吗”

荆湖卷一零五章臧否天下

一零五章臧否天下

官船上这人作贵介公子打扮,头戴一顶紫金八宝束发冠,身穿的错金绣云锦袍灿若云霞,腰系一条羊脂白玉带,足踏厚底朱履,俨然翩翩浊世佳公子。

但她脑后如云的青丝披散下来油光水滑可鉴人影,粉嫩的双颊微生红霞,修眉斜飞入鬓,漆黑明亮的双目有如秋天深邃高远的夜空,身段婀娜挺拔,分明是位国色天香的丽人。

远处茭白船上的对答顺着江风传来,听到贾富贵赞邵经邦是清官,这丽人神色间颇不以为然,继而贾富贵大骂张居正,她更是秀眉微颦,粉面稍显怒意,直到最后秦林大声驳斥贾富贵,并指出朝廷轻徭薄赋的好处不能仅由富商显贵独享,男装丽人方才回嗔作喜,赞了秦林一句。

此时两位同作贵介公子装束的青年从官舱中走出。

年纪稍长,穿玄色云缎夹衣的青年微笑着问道:“哈哈,小妹刚才是赞的哪位青年才俊”

另一位穿石青色大花团簇倭缎袍的青年,眉宇间多了几分跳脱之气,大惊小怪的道:“大哥,我没听错吧咱们这位眼高于顶的小妹,是哪家的王孙公子得了她的青目”

被哥哥打趣,那小妹并不害臊,而是正色道:“方才听了那边船上议论,于国事上很有几分见地。爹爹柄政当国砥砺朝堂,虽竭力网罗天下英杰,仍恐有沧海遗珠之憾,小妹只想为爹爹分忧,于草莽中发掘栋梁之材,两位兄长素知小妹心性,何以拿男女之情相讥刺”

两位兄长对视一眼,都觉得小妹的咄咄词锋难以招架。

他们这位小妹,生来只喜读经史子集,又得了父亲悉心教导,胸中尽是治国安邦之道,落笔千言一气呵成,要是身为男儿,十个八个状元都考上了,非是李易安、卓文君之类的才女可比,足为女中诸葛。

而且她心如皓月片尘不沾,于男女之情上毫无兴趣,江陵一带不知多少青年才俊费尽力气想得到她的芳心,可结果都是铩羽而归

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呀,难道二八佳人就永远不出阁,终老闺中两位兄长奉父命往江南游学准备应后年的庚辰科进士,得了父母允许便把小妹带上,看看有没有哪位江南才俊能入她的法眼。

没想到就在江中,从不服人的小妹竟出言赞别人,两位兄长诧异之下走出舱门询问情况。

小妹便把刚才秦林与贾富贵的对答说了一遍,然后道:“大哥,三哥,小妹眼光如何,此人说的话有点意思吧”

三哥看看那边挂着锦衣卫百户的官衔灯笼,就有几分不服气:“一介武夫而已,胡诌几句正好说中,也不足为奇。”

大哥摇手笑道:“不是这般说,既然他能说出这番话,就值得结交结交,咱们何不过去聊聊,也稍解乘船的寂寞”

一声令下,船夫们喊着号子运桨如飞,大官船便朝秦林所乘的茭白船靠过去。

那大哥心思缜密,叫仆役把“汝作舟楫”和“尔唯盐梅”两只大灯笼收进了舱中。

小妹看了只是微笑,看样子并不怎么赞成大哥的举动。

很快船就靠了上去,那三哥性急,不待仆役通传,自己扯着喉咙叫道:“那边船上的长官,咱们同在一江行船便是缘分,方才听你们谈得有意思,我们可以过船来谈谈吗”

茭白船上美味佳肴都不要钱,陆远志和牛大力两个吃货比赛着胡吃海塞,此时都捧着肚子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韩飞廉则抱了个侍女进舱风流快活去了,秦林一个人坐在船头实在无聊得很。

听到大官船上喊话,秦林登时大喜,忙叫停船,接对方上来。

两艘大船在江心下锚,船舷搭起走道,三位贵公子走到茭白船上,和秦林分宾主坐下。

互相通名道姓,秦林的锦衣百户身份没什么好隐瞒的,当然实话实说。

三位贵公子中的大哥略想了想,道:“在下武昌府人氏,姓江,贱名一个敬字。”

三哥便说自己名叫江懋。

“藏头露尾的为哪般”小妹低声埋怨了大哥一句,也只好跟着说了姓名,江紫。

秦林看江敬和江懋两位,都是仪表堂堂的贵公子,便朝他俩笑着点点头;再看江紫,但见她风姿娴雅,实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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