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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克雷蒙德的皮肤白得刺眼,愈加衬托出肩窝处血液的鲜红。然而,那本该被他咬得凹陷下去的伤口,却呈现一种和常理相悖的状态,仿佛发酵的面团一样,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一点一点向上填补最後,竟完全愈合了。
被这可怖的一幕吓到,胖子的鼻翼撑大,脸孔扭曲:
“你、你你是谁”
克雷蒙德重新拉起领子,面无表情地向他走过来。
胖子颤抖著退後两步,忽地从身後拔出一把左轮手枪,瞄准他的头部开了一枪。
砰──子弹擦过克雷蒙德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克雷蒙德无动於衷地继续向他逼近,边走边用袖子轻轻擦了擦脸,放下手时,伤痕又奇迹般地消失了。
胖子惊恐地瞪大眼睛,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老天你到底是什麽东西你这怪物魔鬼”
砰又是一枪,这次射中了克雷蒙德的左手臂。
克雷蒙德微微晃了晃身体,捂著受伤的胳膊,垂下头。当他再次抬起脸时,胖子清楚地看到他嘴边冒出的两颗锋利的尖牙,还有嘴角挂著的那抹怪异的冷笑
“哇啊啊啊吸血鬼是吸血鬼啊”
幡然醒悟的胖子这时再也顾不了那麽多,丢下手枪掉头就跑,几秒锺功夫从码头消失了。
克雷蒙德收起尖牙,从手臂里挖出子弹,舔了舔伤口,满不在乎地嘀咕:
“什麽啊,才稍微露出真面目就吓成这样。”
没错,他确实是与人类社会格格不入的吸血鬼,不过,他的体内也流有一部分人类的血液。
他是纯血“碧骸”和人类所生下的混血──“魅蓝”。
在他看来,混血并不像一般意义上那样,集合了两大种族的优点,而是恰好相反,集缺点於一身。他像人类一样需要睡眠、需要呼吸、会生病流血、会衰老死亡,可同时又继承了吸血鬼的本能,必须依靠吸食人血维生。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副能够快速自愈的身体了吧,不过说穿了,这也只是变相地给他带来更多痛苦而已。
他不由地抬头看向天空,抬手遮在眉前,略微眯起眼睛。
说起来,从那阴暗的牢笼逃离至今,已经整整六年了
六年来,他没有丝毫後悔,却也没有半点庆幸,因为不论牢里牢外,对他来说都是地狱。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他的容身之所吧。
不知是天空太刺眼,还是身体的疲惫已经到达极限,他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眼前的景色一晃,便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脉搏在他太阳穴鼓动,从身体深处涌上了难以抑制的渴望。他摸了摸干渴的喉咙,隐隐意识到,他的嗜血症快要发作了。
“糟糕”
他皱起眉,挣扎著站起来,趁自我控制能力还没消失之前,匆忙来到不远处的圣马可广场。
为了掩饰枪伤,他抱著手臂,拖著濒临发作的身体,一边走,一边在稀疏的人群中物色可供他吸血的对象。
首先,男人不行,他只吸异性的血;其次,年纪大的女人不行,她们的血提供不了养分,只会让他倒胃口而已;最後,太精明的女人也不行,她们会识破他的伎俩,抵抗他吸血时施放的幻觉
可现在这个时候,要到哪儿去找那种单纯好骗又独自一人的年轻女性呢
正想著,一个完全符合他条件的小女孩从他面前跑过。
由於事情太凑巧,克雷蒙德一时目瞪口呆,心中忍不住怀疑:不会吧从没遇上过好事的他,居然也会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他的目光开始牢牢追随女孩的背影。
她的体型瘦小,身高大约只到他的腰部。留著及肩的中等长发,发色浅白,头顶在夕阳的照耀下呈淡淡的粉红。她套著米色的丝质长裙,没有束腰,层层叠叠的褶皱边将她的下身撑成伞状。裙下穿了一双漂亮的高筒靴,奔跑起来“”地响,鞋後还若隐若现地飘著两根白色缎带。
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搞不好还有王室血统克雷蒙德迅速得出结论,心下犹豫起来。
他很清楚一条规则,那就是,绝对不要招惹上流社会的人,权势和财富的可怕他早已见识过无数次。但另一方面,他体内的吸血鬼本能却又不断催促他,怂恿他冲上去捕获这个难得的猎物。
到底是压抑本性还是随心所欲
短暂的挣扎後,他终於还是选择了後者,带著一股矛盾又忐忑的心情,悄然接近女孩,从後方抓住了她的手腕。
“吓”女孩惊讶地回头。
克雷蒙德这时才发现,她有一张干净漂亮的脸。大大的绿色眼睛,如婴儿般健康粉嫩的皮肤,脸颊和脖子肥嘟嘟的,看起来非常可爱不,按照他的说法,应该是,非常“可口”。
“大哥哥,你要干什麽”女孩呆呆地看著他,试图挣脱他的手。
“跟我来。”克雷蒙德阴沈地说。
“咦去哪里”
“跟我走就是了,不要多话。”
他本来就不擅长用言语沟通,以往的吸血也是采取速战速决的方式,从不跟对方多罗嗦,所以这种时候自然也说不出什麽假惺惺的诱拐言辞。
说著,他就这样强行拉著她的手,带她走向僻静的小巷。
女孩像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似的,有好一阵不敢开口,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发出声音。声音很稚嫩,依依呀呀的好像在吃奶。
“那个大哥哥小鱼快死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河里的小鱼我要赶快去找普利玛aa”
“我说了,我听不懂”克雷蒙德冷冷地打断她,回头瞪了她一眼,“还有,不要对我说方言。”
女孩急忙捂住嘴,胆怯地问:“那、那你要听意大利语、法语还是希腊语”
“哦这些你都会说吗”
“我正在学,但、但是,我可以试试”
克雷蒙德又回头看了看她,这次的眼神和善了一些:“那麽,说法语吧。”
而後,他像是自嘲似的补充了一句:“这好歹算是我的母语,也许听起来会亲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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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克雷蒙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