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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一日,李鸿章复电总理衙门,第一次明确表示与日本决裂的姿态:“倭先开战,自应布告各国,俾众皆知衅非自我开。似宜将此案先后详细情节据实声叙,钧署拟稿必臻周妥。内属国一节,朝鲜与各国立约时均声明在先,各国虽未明认,实已默许,可否于文内轻笔带叙。斯我先派兵非无名,后来各国调停议结亦暗伏其根。汪使应撤回,倭驻京使及各口领事应讽令自去。”
尽管李鸿章心中不愿意打仗,但是北洋水师遭到了日本的伏击,炮弹打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何况还击沉了日本的一艘主力战舰,日本人会不会屈从于列强的压力至少李鸿章和他的幕僚们认为暂时是不可能的,现在为今之计便是先竖起大旗,表明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同时也说明中日这次冲突日本负有完全责任,并不是北洋水师轻启战事。
四月十一日回复总理衙门的电报并不是一心避战的李鸿章脑袋突然开了窍,而是在和他的幕僚紧急商议后,认为谭延闿的对内对外连环计策是给北洋解套的最佳选择。从李鸿章私心中也不想让自己的死对头翁同龢占了自己的便宜,同样是水火不容,和老对手左宗棠或是张之洞对峙,他们不会因为一己私利而坏了朝廷的利益,但是这个翁同龢就不同了,正如谭延闿所说的那样,这老家伙就是一个“搅局天王”,只要能够让自己吃亏,恐怕天塌下来他都会去做两人这是生死大仇啊
正如谭延闿所说的那样,除非中日两国立刻决出个胜负结果让翁同龢无机可乘,否则这仗只要一打时间稍微长些,翁同龢做为帝师和户部尚书,入主军机是迟早的事情。李鸿章非常清楚,自己的对手日本人已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赌上了,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放手,也就是说翁同龢入主军机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这便宜不能够让翁叔平白占了”李鸿章心中下定决心,这一次自己无论过得去过不去这道关口,都不会让翁同龢好受,谭延闿的这一计足以让翁同龢不死也要扒层皮,自己若是不能够免除翁同龢这个大患,以后自己要是走了背字那就要死在这老家伙的手里了
四月九日晚间在和谭延闿商议之后,李鸿章召集了唐伯文、丁汝昌等人,详细讨论了军需问题,一直以来都希望李鸿章改善北洋水师的丁汝昌狮子大开口,当即开列出了长长一溜单子,从速购鱼雷艇到格林速射机炮,洋洋洒洒一大片;唐伯文也根据天津机器局的产量提出了向外国紧急订购包括三百二十毫米大口径炮弹在内的一系列军火名录,还有便是为修复济远舰订购二百一十毫米和一百五十毫米速射舰炮
李鸿章看到这份单子,心中冷冷地笑道:“常熟、常熟,你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么这一次恐怕是不止腰疼了”
在北京的翁同龢自谭延闿拜访之后没过两天便收到了牙山海战的消息,那个时候谭延闿还在琉璃厂内转圈呢。联想到前天谭延闿拜访给他转送谭钟麟的信件,翁同龢笑了李鸿章的麻烦又来了做为李鸿章的老对手,翁同龢对李鸿章的性格把握的还是非常准确的,他断定李鸿章一定会倾向议和,尽管现在日本战舰被打沉了一艘,但北洋水师的那艘不是说也是重伤几近沉没么
翁同龢不了解海军,在其门客打听过后,才知道济远击沉的那艘日本战舰远比济远厉害得多,不禁比济远大上两倍,炮筒子也要粗得多。这种简单的比较并不能够正确的衡量双方的战斗力,但是对于翁同龢来说这就足够了,他并不需要这些枯燥的数据,他只需要看到李鸿章倒霉李鸿章求和那他就要求战,道义上他将会占据制高点。
翁同龢在他的府邸当夜便召集他的亲信召开会议,最先到的是张謇,此时张謇已经在礼部复试中中一等第十名,本来他是第十一名的,但是他的老师翁同龢再一次干预了考试的结果,将他定为第十名,图得就是这“一等”的名声。再过十几天等二十四日的时候,张謇就要进入最为关键的殿试了,不过到了这一步他就不用担心了这次殿试的收卷官是翰林院掌院盛昱所点派的,是与盛昱关系甚密的黄思永,他同时也是翁同龢的门生。
张謇不知道翁同龢在他的身上已经下了血本这次殿试主考的是翁同龢本人,这还不够,为了防止出现前几次那样认错卷子的狗血事件,这次连收卷官都安排了自己的门生,当卷子离开张謇的毛笔之后直接由黄思永来封卷,不过他的卷子将会被黄思永排在卷子的第一本直接交给翁同龢来审阅,其结果不得而知。若是连这样张謇都得不到状元,那翁同龢真的要去撞墙了,只要认对了卷子,剩下来的就好办了众多阅卷官中除了翁同龢之外,志锐、李鸿藻、汪鸣銮张謇的殿试绝对不容有失
本来在这个时候按照定律是绝对不容许张謇踏入主考官翁同龢的府邸的,但是此时的翁同龢已经在这个问题上肆无忌惮了状元早晚都是张謇的,这个时候完全可以不用顾忌这些“小节”他也想让张謇介入这件事,为他将其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奠定基础光绪八年1882年,朝鲜发生“壬午兵变”,日本乘机派遣军舰进抵仁川,吴长庆奉命督师支援朝鲜平定叛乱,以阻止日本借机发动侵略战争。张謇随庆军从海上奔赴汉城,为吴长庆起草条陈朝鲜事宜疏,并撰写壬午事略、善后六策等政论文章,主张反抗侵略,对外持强硬政策。这个时候翁同龢想要主战门下几个人都不堪重用,唯有张謇起草奏章才会最有把握,这就像当年曾国藩用李鸿章一般。
张謇到了之后接着便是盛昱和文廷式联袂而至,片刻之后志锐、安维峻、王伯恭也前后脚的进来了。
“你们几个必须弄个折子,形势不容再等下去了”看着人到的差不多了,翁同龢开门见山地说道。
“是”盛昱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起个共同的稿子,还是”
“不一人一折,季直现在还不方便出折,就代着伯熙拟一道奏章。现在先把请战的气氛弄热烈了”
“那就我们几个”安维峻有些不安地问道。
翁同龢听后笑了笑说道:“怎么你们几个难道分量还轻么晓峰、伯熙你们几个不要妄自菲薄”
安维峻字晓峰,盛昱字伯熙,光绪六年翰林科考,安维峻和志锐同科,都是在翁同龢手里中试,其他几个人也都是清流里面的俊杰,他们构成了翁同龢一系最基本的根底。
“北洋水师器械单,不敢开边衅,李合肥未必会和日本人真打,况且一旦双方无法停手成了全面开战,恐怕北洋未必是日本的对手毕竟水师自成军以来数年都未曾添置过军械,而日本日夜备战”王伯恭说道。做为翁同龢的学生,王伯恭自然清楚老师和李鸿章之间的恩怨,老师数年来为难李鸿章他不反对,毕竟在这官场上行走,谁没有几个对头但是李鸿章再怎么不堪,北洋水师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