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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还仅仅是东陵市内参与的人,省里边也有人涉案,目前已经查出一个税务局的处级。
除了他们这些当官之外,参与骗税的主体还是一系列的皮包公司,这些公司最初都是由罗传际这个农民出身的人办起来的,到后来开办者中又多了涉案官员的亲朋好友,类似于陈松威的妻弟等等,都参与其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骗税网络。
这些皮包公司大都挂靠在市建材局的名下,有些在东陵市注册,有些在深圳等地注册,然后依靠建材局和税务局出具的虚假单据进行骗税。骗税得到的赃款这些皮包公司的拥有者得一小半,剩下一大半都被建材局截留,然后由幕后的陈松威等人瓜分。
至于他们骗税的手法,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具体这还要从出口退税说起。
对出口产品实行退税的规定,是国内按照国际惯例,让不含税的产品进入国际市场,以增强其竞争力的一项重要政策。
具体是85年的时候,国务院出台了一项政策,颁发了关于批转财政部〈关于对进出口产品征、退产品税或增值税的规定〉的通知,规定从85年4月1日起实行对出口产品退税政策。
它的具体涵义就是,产品在国内各环节上征多少税,在产品出口后由国家退多少税。
这个政策其实是有很大的漏洞的,由于征税是地方征,退税是国家退,有些聪明的不法分子就利用征税和退税的主体不一致,地点不一致的空档,以伪造凭证和假单据的手法实施骗税。
其实自85年以来,由于监管方面的不完善以及其他各种原因,国内骗税的案件就屡禁不止,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几起,不过从来没有金额像东陵市如此之大,骗税网络如此之巨,而且涉案人员是以市的市委书记、税务局局长与其他人勾结,从来没有造成如此之大的恶劣影响。
最关键的是,国内关于94年要进行的税制改革在上层的争论还很激烈。
对于分税制的实施,地方上的利益与中央的利益不一致,统一不了口径。这样的做法对地方政府无疑是比较不利的,财政大权都收归国家,那地方上的话语权就弱了很多。
因为利益上的不同意,地方利益集团自然要和中央进行博弈。而此刻,两派的争端正弄的不可开交,反对者和赞同者各执一理,社科院的学者已经开始了好几次的口水仗,国内一些主流的经济学家也在各自支持者的支持下发表“自己的”言论。
恰在此时东陵市爆发出这样影响恶劣的事情,一下子就把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成为了各方攻击的靶子。
唐昱是从陈怡家里边回来的那天晚上听他老爸在苏慕儒家里边说起这件事的,那时候唐昱也在苏慕儒的家里边,当时就接了口,“这次咱们东陵市可算是出了一次风头,不知道那些社科院的专家的口水会不会把省委湮没了。”
苏慕儒拍了一下唐昱的脑袋,“你小子,说话越来越没谱,口气也越来越大,是不是认识了沈副书记就不把我和你老子放在眼里了”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唐昱揉了揉脑袋,“我可不敢把苏伯伯不放在眼里边,至于我老爸,你问他,他书房里的那几本英文大部头,他自己能看懂几部”
“怎么还叫苏伯伯呀,过几日就改口了,现在开始适应一下也好。”唐天鸿不满的呛了唐昱一句,“有你这么编排自己老子的吗”
唐昱与苏慕儒认干亲的事情就定在几天之后,消息虽然传的不是很广,不过东陵市有头有脸的差不多都知道这件事,暗暗羡慕唐家这小子的狗屎运,能认市长做干爹,背后说唐天鸿风言风语的也不少,好在他不是很在乎这些东西。现在说这个,倒是让唐昱现在就改口呢。
苏慕儒笑了两声,“不妨事不妨事,难道我和小昱还要讲究这些虚的东西不成”顿了顿,又看了看唐昱,“听你刚才的口气,似乎对咱们东陵市这次的案件还有什么看法呀。”
唐昱腆着脸笑了笑,一下子要让他改口叫苏慕儒“爸”或者“干爸”什么的,还真会有些不习惯,尤其是他亲老子还在这儿的时候,感觉上怪怪的。听苏慕儒笑着又问起陈松威的事情,赶紧接口,“现在这已经不仅仅是东陵市层面上的事情,也不是辽海省层面上的事情,而是上升到了国家的层面,这不是单单一个恶劣影响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一个大博弈的问题。我也从沈伯伯那边听来了几句,说给你们听听。”沈睿鸿有没有说过这话自然就只有唐昱自己心里边清楚了。
苏慕儒好奇了一声,“哦怎么说你这小子最近的政治见识还真是见涨啊,我和你老子都要跟在后边屁颠屁颠的学。你就给我们说说,沈副书记有什么看法和指示。”
唐昱赶紧腆着脸笑了笑,“我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你们就姑且听着。”
“老爸你们看这几日的报纸,全是社科院那些所谓的专家的口水仗。国家现在关于国税地税的分税制讨论正激烈,地方上和中央各自有各自的利益立场,虽然总体已经定下来了势在必行,可是地方希望能获得更多的自主权,中央希望收回更多的财权,都希望对方能够退让,现在双方都正在博弈。可是咱们东陵市的骗税案一出,地方上的声音立马就弱了下来,近几天几乎偃旗息鼓。”
“骗税案能够发生,关键还是因为地方上监管不力的原因,而新税制的改良明显是有利于监管这些偷税漏税者。我看,陈松威这些人的事,极有可能推动中央的分税制改革,让国家下决心进行分税制。而且,咱们东陵市发生如此影响恶劣的事情,这也足够中央用来堵住地方上的口了。其实说白了,类似于这种骗税案件,几乎在全国各地都有程度不同的现象,关键是咱们东陵市的涉案金额过大,涉案人员也太高,这才把咱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顿了顿,“中央完全可以拿这件事来堵住地方上不同的声音,若是中央下了决心地方上再敢冒出反对的声音,中央或许就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彻查全国的的税务局。这种问题,国家若是真要查,那可不知道有多少李松威王松威要落马。所有,这次的案件估计会成为国家与地方之间博弈的棋子,极有可能作为中央推动分税制改革的借口。”
听唐昱把陈松威案与国家分税制改革联系起来,而且说的头头是道,苏慕儒和唐天鸿也不禁陷入沉思。当然,关键是唐昱言语中提到了沈睿鸿,那就不得不重视。
唐昱又赶紧趁热打铁,“其实苏伯伯在这时候完全可以在自己的立场上发表一篇文章,就从国家的税制上边入手,把现在税制的种种漏洞一一列出,再提出分税制的一些建议和看法,若是能把文章发到内参上边,让中央的大佬看到,不知道会多高兴,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