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口（2/2）

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尼古丁气息夹杂在月色与花色之间。

他果然抽烟了啊。

孟桑就是在这一刻，蓦然看出了眼前少年的萧瑟感。

纵使他有优越的家境，出众的样貌，傲人的才华，可却没有得到过那些看似随处可得的爱。她喜欢的少年十九岁，与父亲不和，母亲更是远在天边，长辈的身体还不好，从小到大，总是一个人。

他该是个很好的人，可却在无声无息之间，受过本不该受的委屈。

盛怿成口中不能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什么样的秘密是明明不严重，却不可以告诉她的呢？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美，光晕渗透进水中，海绵波纹颤动，三角梅也在尽兴呼吸着氧气，有少女正在心疼和心动。

孟桑站了一会，吐了口气，放缓脚步往前走。

眼前的少年一动不动，看不出有没有感知到她的气息。

“顾以年，我来的时候，买糖葫芦的大叔刚好收摊。”

顾以年手臂轻轻一动。

“他还送了我一串糖葫芦呢，我人缘好吧。”孟桑往前跳了一小步，歪头看他。

“你要吃一颗吗？”

顾以年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了，”他没有转身，只是垂下眼睫，“我不太爱吃甜的。”

月光洒在他身上，冷色的皮肤泛着白。

孟桑没有回应，拿着糖葫芦，慢慢走到顾以年身边。

她没有坐下来，就这么站着。

“怎么不跟我说你在这里呀。”

“我刚从医院出来不久，还没来得及。”顾以年手撑在礁石上，指尖早就被一来一回的潮水打湿：“我父亲他晚上回家了，不知道说了什么事，长辈现在身体情况不太好。”

顾以年闭着眼，抬手抚上额头：“对不起岁岁……我应该先告诉你再走的。刚才我就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对不起。”

刚刚不该把你留在那里。

孟桑看着顾以年垂眼的模样，他的睫毛很密，眨眼时会有一片很小的阴影。

她看得出他的难过，也能体会他方才那一瞬间的无措。

孟桑笑笑：“顾以年，你喜欢夏天吗？”

“怎么了？”

“我特别喜欢，”孟桑说，“因为我在夏天遇见了你。”

“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很想安慰你，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对你说过我喜欢你，所以就暗示一下。”

孟桑蹲下来，两手放在膝盖上，杏仁眼里都是温柔俏皮的水花。

“顾以年，我会对你很好的。”孟桑眨眨眼睛：“下次你如果很不开心，可以抱抱我，反正我不想再被你丢下了。”

“对不起。”顾以年抬手揉揉孟桑的头发：“不丢了。”

孟桑低头看向礁石上放着的那支烟，并没有抽完，此刻已经被海水带走了许多烟灰，在一股又一股的深蓝里沉浮。

“顾以年，你很喜欢抽烟吗？”

顾以年一愣，有些被问住了。

但很快，他嘴角弯了一下.

“岁岁，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什么事？”

“你想不想知道烟是什么味道的？”

“啊？”孟桑没听懂。

顾以年垂下眼睫，抬起手指尖扣住孟桑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孟桑：“！”

许久以后，顾以年放开她，声色沙哑：“现在知道了么？”

孟桑气得一下子站起来：“我也没说要尝啊！”

这一站速度太快了，她刚刚又蹲的久，眼前一黑差点滑倒。

幸好顾以年一把拉住了她。

“噢，这样，”少年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似乎很懊恼的样子，“那我也没办法，亲都亲了，那能不能再奖励一小会？”

“凭什么答应你？”孟桑刚刚缓过来。

顾以年的唇形很好看，看起来就柔软，孟桑一直这么觉得。

也的确，挺好亲的。

顾以年低下头，很轻地笑了。

“答应我吧。”他声音软下来，桃花眼在夜色里勾人：“姐姐。”

孟桑：“！”

他干嘛啊！

这犯规了！

“顾以年，你在跟我撒娇吗？”孟桑低着头看他，悄悄捏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她小碎发很多，此刻海风有些大起来，于是深褐色的长发被吹得更加乱了些。

“嗯。”顾以年前额的碎发有点遮眼睛了，此时就这么抬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承认得丝毫不犹豫，好像这不是什么事儿一样：“可以吗？”

他冷白色的皮肤上没有一点瑕疵，脸孔上的每一寸都长得恰到好处。

孟桑轻轻俯下身。

顾以年的鼻尖碰上自己鼻梁的那一刻，她甚至忘记了要呼吸，空气是静止无声，但灼热的。

就在那一秒，孟桑终于知道喜欢的滋味，就像百花齐放，热浪翻涌，她听见深刻而明朗的心脏在猛跳，每一寸的肌肤都在颤动和紧张。

她看见顶空的月圆，看见浩瀚的星河，这些无一不在向她证明，她好喜欢他。

顾以年抵着孟桑的额头，浅笑了一声。

“糖葫芦的甜，好像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