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口（2/2）

路子望：“……收到。”

原卉也对今年的年夜饭做了十足的打算，一进家门就开始准备上了，让路明则来回跑了好几趟，才把车里的食材给全都拿进来。

而且原女士是很霸道的，还不许孟桑帮忙，因为今天是她生日，原女士义正词严地说，咱们小公主寿星就该坐着享福。

孟桑也就乖乖听她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一直到原女士的糖醋藕盒照烧鸡排炸年糕拼盘虾滑肥牛卷松茸鸭汤清炒油麦菜蒜蓉鸡翅肉沫红薯粉及大盘饺子出锅……

原女士烧的一手好菜，是商业女强人堆里难得的爱下厨房，要不是工作忙碌，她真的愿意天天自己做。

室内暖融融又喜洋洋，伴随着春晚的开始，路明则开始收拾碗筷，一边喊路子望把买的瓜子花生拿到客厅去吃。

孟桑脑海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话。

那天她满脑子都是对自己身高真实性的疑问，而男人俯下身，轻轻对她说，不是吃饭的人洗碗，是做饭的人的对象要洗碗。

“嗡嗡——”

孟桑看向搁置在茶几上的手机，上面亮了一下，又瞬间灭了。

刚才光顾着吃饭聊天，的确很久没看手机，大概是祝她生日快乐的……

语音电话？

孟桑看了下列表，一圈小红点，好像都是祝自己二十岁生日快乐的，有几个带了转账。

唯独是顾以年，几秒钟之前，一通显示“已取消”的电话。

孟桑抬头跟家人说了一声“我接个电话”，迅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既然顾以年什么都没说。

那要不要回拨呢？

好像直接发消息问问比较好吧，要是他不方便接电话呢。

可能顾以年只是不小心按到的。

但是不小心按到，也得先点开我的头像呀。

他现在应该也在吃年夜饭吧，这种重要的日子，总不可能是一个人过。

孟桑叹了口气。

好烦呀。

其实有个东西想给他的，但是完全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和理由。

她迟疑了几秒，还是点了回拨。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的时候，顾以年一怔。

随后他接了起来，声音有点哑：“喂？”

孟桑原本想问的是，刚刚打我电话干什么呀。

但是听到顾以年那边的声音之后，她缓慢地皱起了眉：“顾以年。”

“你在哪儿？”

电话的那一头，孟桑没有听见热闹的交谈聊天声，或春节联欢晚会的歌舞声，取而代之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像是要把堆砌起来的新年新气象，硬生生割裂开一般。

“你不在家吗？”

“不在。在市医院附近。”顾以年深呼吸：“我没事，是家里老人。”

孟桑的心微微松开了些，随即又提起来：“你家人没事吧？”

“没有，”顾以年站在路灯下，看喧嚣的街道一点点漫起车尾气的烟尘，“老人年纪大了，刚刚吃饭的时候，突然心脏不舒服。”

顾以年身上穿得很少，只有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和长款及膝的黑色大衣。他皮肤很白，就这么站在医院门外的夜色里，长身鹤立，十分吸引人注意。

其实顾家奶奶心脏不舒服，是有原因的。

顾风阳过年，带回家一个女人。

他离婚多年，顾老爷子和顾奶奶是开明之人，再娶本身不是问题。

谁知道那个女人原本看着乖乖的，一到谈婚论嫁的话题就急着想把自己送出去，居然在桌上出言不逊，顾奶奶一下子就被气着了，这才突发旧疾。

好好的一次年夜饭，弄得鸡飞狗跳。

顾以年也是在顾家奶奶身体安顿下来后，才出了医院透透气。

华灯初上，长海市是一座不夜城，在这里，每条道路上都有为自己的命运所哭泣的人，但没有一个人会停下来，问问他，怎么了。

他突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直到他在列表里看见一个人。

孟桑的头像是她跟雪饼的合照，大概是高中时期拍的，女孩当时还只是齐肩发，不像现在那么长。

身上穿着白色的校服，胸口别着亚克力制的长海一中证件。

身侧是雪饼，乖乖地坐在沙滩上，嘴里叼着个圆盘。

顾以年只是随便看看，未曾想点到了通话键。

迅速挂断后，更没想到她会在不久后回拨。

孟桑听完他的话，轻轻地问：“那你今天晚上，身边有人陪你吗？”

顾以年沉默了一下：“大概会回我自己那。”

就是莫名其妙的一股劲儿，孟桑突然就鼻子酸酸的。

大年夜，他又要一个人了。

“那你先不要走，就在原地等着。”孟桑打开房间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里，然后说出了剩下的半句话。

“别难过啦，岁岁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