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人鱼盛宴（1/2）
62.【贫民】人鱼盛宴
海面是人鱼的战地, 而陆地是人类的主场。
看着研究所越来越近，林易绷紧的神经也稍微松懈下来，天际泛起淡淡的白光, 预示新的一天将要来临。
手机忽然“滴滴”作响, 提示倒计时剩余59分钟。
林易收起手机，准备最后一次去船尾查看珈蓝的状况，确保万无一失。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太阳忽然被乌云遮盖, 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林易不明所以地转身，瞳孔瞬间放大——
他看到滔天巨浪像怪物一样涌起，朝着他们的轮船扑来。
耳边传来纪川的喊声：“跑——！”
林易根本来不及做反应, 被迎面而来的海浪狠狠拍在甲板上, 霎那间天旋地转, 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栏杆，才没有被海水冲到海里。
整个轮船摇摇欲坠, 好多船员都被卷下大海，被海里的人鱼凶狠蚕食，尖叫声乱成一团。
林易这才知道，那些看似安静的人鱼并不是放弃了, 而是蛰伏到现在, 就为了此时此刻给他们致命一击！
那为什么是这个地方？
林易的思维彻底被打乱，他奋力往安全的地方爬去，在爬行的过程中，忽然发现轮船的位置不太对劲, 竟是被逼入了一个狭小的区域。
海浪再次卷起，朝着他扑过来。
林易连忙翻身爬进栏杆里, 被汹涌的海水拍进船舱，整个房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胳膊被人拽起，林易钻出水面，看到张晟阳和张铭宇跟那些雇佣兵拿着枪，全副武装，张铭宇把他往房间里推，“你进去躲一下！”
被海浪卷起的除了水，还有凶狠的人鱼。
外面瞬间枪林弹雨，开展了一场人鱼混战，整个船身摇摇欲坠，严重倾斜，再被拍几次估计就要彻底沉没。
船头都这样，林易不敢想象船尾现在是什么样。
他赶紧打开舱门，朝着船尾跑去，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惊慌失措的工作人员，他们拉住他，“别去船尾了！船尾已经沉了！底下甲板上全是人鱼！”
那些人鱼的目标一定是珈蓝！林易心里暗叫不好，他穿过人群，迅速来到船尾。
此时的船尾已经大半浸泡在水中，珈蓝奄奄一息地躺在玻璃缸里，鱼缸缠绕了很多层线圈，纪川和秦染正在想办法将鱼缸转移。
珈蓝似乎感应到什么，睁开眼看向他。
水面萦绕着淡淡的蓝色光芒，林易刚刚踏入，那些光芒就迫不及諵讽待地爬上他的脚踝。
林易下意识后退半步。
纪川看到他，第一反应：“别过来！”
秦染拽住鱼缸，也大吼着：“别过来！外面全是人鱼！你过来肯定要被啃干净！”
林易恍然擡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一眼前的一切。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鱼，他们顺着沉没的甲板，疯了一样涌上轮船，将海水都染成乌泱泱一片，像一场灾难。
江池晏手握长柄刀，以一己之力拦住鱼群。
林易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人鱼，到处都是断指残骸，海面都被染成了深红的颜色。
海浪再次冲刷上来，鱼缸“砰”的一声从他们手中滑走，秦染使出吃奶的劲，才将鱼缸卡在栏杆上，暂时维持。
林易想过去帮他们，刚踏入水面，那些蓝色的光芒就顺着他的脚踝，“嗖”一下爬上他的脖子，隐没的鱼鳞疯狂在他身上生长。
他撑住鱼缸，纪川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样，慌张道：“你快松手！你脖子又开始长鱼鳞了！”
林易咬牙撑住，“没事，我打了第三支血清，先把鱼缸推上去。”
纪川收回担忧，三人合力，终于在第二波海浪到来之前将鱼缸成功推回了船舱。
整个过程珈蓝都在用哀伤的眼神看着他，林易害怕被他影响，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等他安全后，毫不犹豫地关上舱门。
蓝光被隔绝，林易的异化程度已经高达95％。
他捂住胸口，看向江池晏的视线有些模糊，这里聚集的人鱼数量比船头还多得多，明显是朝着江池晏来的。
他大喊道：“江池晏！别杀了，你杀不干净的！他们全都是冲着你来的，你先上岸！”
江池晏抽出最后一刀，整个甲板都变成了人间炼狱，那些人鱼还是疯了一样往他这边冲，他好像也意识到什么，回头让林易：“去铭宇那边！”
海浪再次袭来，林易差点被拍下船身。
江池晏也没讨到什么好，那些人鱼扑过来咬住他的手臂，闻到血腥味后，显然更加疯狂。
整个世界天昏地暗，顷刻间乌云密布。
那些人鱼还在源源不断地支援，那数量别说一个轮船，就是十个轮船也能将它掀翻！
林易忽然明白了，人鱼为什么一定要等他们到达礁石丛再动手，因为他们除了营救珈蓝，还想要他们这一船的人陪葬！
他踉跄爬起来，踹开偷袭的人鱼，一把拽住江池晏，“跟我走啊！”
江池晏不甘心跟人鱼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跟他走了。
船身被困在礁石中无法前行，只能被拉拽着沉没，无数人掉下海水惨死，幸存的人全都在往最高的点逃生。
张铭宇打空了所有的子弹，那些人鱼还是前仆后继，他大骂了一声国粹，直接拿起枪朝那些人鱼狠狠砸下去。
人鱼的咬合力度几乎可以咬断骨头，他的枪瞬间就被咬到炸裂，被张晟阳一把拽住衣领，从人鱼的口中救了回来。
看着无数人鱼聚集，张晟阳指挥众人：“上礁石！”
然后掏出通讯器，向研究所求救，那边表示直升机需要20分钟才能到达，在此之前希望他们尽可能地保住人鱼。
张铭宇这才想起来，“对啊，哥，那条人鱼呢？”
“砰”的一声，舱门被踹开。
秦染累得跟狗一样，和纪川合力将鱼缸推到甲板，无奈地看着那排雇佣兵，“就不能搭把手吗？你们这群NPC当得也太不智能了吧？”
张晟阳放下手里的枪，那些雇佣兵才跟着过去搭把手。
成功将鱼缸转移到安全地，秦染透过玻璃，忽然发现珈蓝的状态很不对劲，“你们看他，是不是要死了？”
纪川蹲下身体，看到珈蓝的身体无力地漂浮在水中，双眼空洞，逐渐从透明变得混沌，雪白的身体里也开始浮现出白色的尸斑。
秦染一下就慌了，他拍着玻璃：“喂！你别死啊！老子千辛万苦把你送到这里，你说死就死啊？”
张晟阳找来医务人员，再次给他打肾上腺素，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珈蓝的身体还在迅速衰退下去。
纪川看向四周，他们被困在礁石上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等待研究所的救援。
这时候江池晏拉着林易逃到船头，那些人鱼疯了一样爬上船，追捕他们。
整个船身都被压着沉入海底，幸好江池晏和林易的身手都不错，在最后一刻及时跳上礁石，成功从那些人鱼的口中逃生。
纪川拉着他们上来，跟林易说明了现在的情况：“飞机还要20分钟才过来，但是那条人鱼已经不行了。”
林易的目光越过他看向玻璃缸，珈蓝漂浮在水面上，呈现出一种死亡的苍白。
他似乎感到林易的视线，慢慢转头看向他，体征短暂回光返照，红色的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林易的心脏又疼了起来，他疼得跪在地上，被江池晏一把拽住提起来，他拔出身后的刀，“拿碗来。”
张晟阳给他找了个破碎的瓷碗，江池晏将衣袖撸到最高，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下刀，慢慢装满。
张铭宇接过，看到江池晏伤得这么重还给人鱼喂这么多血，他不满地张了张嘴，想到什么又闭上了。
他把珈蓝从水中捞起来，强行给他灌血，仪器显示珈蓝的体征迅速恢复了一些，但是很快又掉了下去。
张铭宇起身愤愤道：“池哥，你的血不管用了，怎么办？”
海浪拍打着礁石，轮船彻底沉没。
那些人鱼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的礁石潮湿，可以给他们提供上岸的条件，数之不尽的人鱼顺着礁石将他们团团包围，要不了多久就会将他们吞食干净。
张晟阳他们的弹夹全部打空，还是无法阻止，江池晏解下腰上的长柄刀扔给张晟阳，这才稍微镇压住鱼群。
但是珈蓝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林易起身想过去看看，被江池晏拽住，他沉声道：“别过去。”
似乎是害怕林易从此离开他，手指不安地摩挲着他的掌心，换了个契合的角度紧紧捏住，声音微哑：“我不想赌，别过去。”
看守人鱼的纪川擡头，看到这幕愣了一下，他微微轻颤地垂下眼睑，看到珈蓝的目光也在看向林易。
他忽然觉得自己跟这条人鱼有相似之处，同样都在乞求上位者的关注，可也注定得不到。
他看着珈蓝，轻叹：“你只是一个NPC，副本结束你就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珈蓝的目光慢慢暗淡了下去，他好像认命了，慢慢松开握住缸壁的手，任由自己的身体沉入底部。
林易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走向珈蓝。
江池晏还想伸手去抓他，手刚伸出就扑了空。
他眼睁睁看着林易来到珈蓝身边，那些可怕的蓝色光芒又开始缠绕着他的脚踝，他的心脏也随之被捏紧了。
异化程度：95％。
倒计时：30分钟。
林易蹲在鱼缸旁边，能感觉到珈蓝的生命在疯狂流逝，那些影响他的蓝光也跟着弱了下来。
珈蓝一看到他，目光就慢慢亮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林易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抱抱我，好吗？
林易不敢抱他，他害怕这又是珈蓝最后的博弈，他迟疑了一下，伸手将他从水中捞出来，看着他全是白色斑点的皮肤，心脏也跟着狠狠痛了起来。
“对不起，我想活下去，也想我周围的人跟我一起活下去，所以一定要把你送到研究所。”
“但是我答应你，就算到了那里，我也会尽全力保护你。”
“咚咚、咚咚”，他感觉到珈蓝的生命体征逐渐恢复，他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缓缓从水中伸出纤细的胳膊去触碰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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