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人鱼盛宴（2/2）
纪川回他：“他下水了。”
江池晏的手部动作一僵，忽然站起身，用吃人的眼神盯着纪川，“你让他下水了？”
纪川眼神冷静，“是，他不要你们跟过去。”
江池晏忽然嗤笑一声，纪川根本没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只是下意识扣了一枪。
“砰”的一声，子弹从江池晏耳边穿过，手枪被他稳稳抓在手中。
江池晏满脸戾气地将枪从他手中拿走，用手枪的背部狠狠砸在他脑袋上，瞬间一阵晕眩，纪川额头被砸出了血，他站立不住地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他一脚将秦染踹开，俯身解开张铭宇身上的绳子，将枪丢过去，“问，从哪下的水。”
张铭宇终于解脱，他一把撕开嘴上的胶带，狠戾地将枪抵在纪川脑袋上，“说！林易从哪里走的！”
纪川没吭声，那一瞬间张铭宇是真的起了杀气，他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膝盖开了一枪，结果发现弹夹里面的子弹被清空了。
这个人！
他竟然只留了一颗子弹！
张铭宇狠狠给了他一脚，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拽起来，愤怒道：“说啊！你把人给我藏到哪里去了！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他被扑过来的秦染撞开，张铭宇对付不了两个人，但是那两个人毕竟都有伤，最终他还是凭借着不怕死的狠劲成功将两个人打得爬不起来。
他身上也带了伤，疯了一样踹着秦染，踹得对方吐血，还是不肯开口，张铭宇用力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起来，“说啊！！不说我就弄死你！”
秦染忽然笑了一声，将血吐到他脸上，裂开带血的牙齿，眼神轻蔑，“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因为你真的很讨人厌。”
他说完后张铭宇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好像被点中了死xue，他松手，呼吸慢慢变得急促，眼神发红，差点就杀了他，身后传来一声：“别动他。”
发疯的情绪在一片血红色中逐渐沉寂下来，他有些难受地看向江池晏，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池哥，现在怎么办？”
江池晏没有说话，他用力拉紧绷带，将张晟阳的伤口全部处理完毕，才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血，冷静地看向纪川，“他从哪下的水，告诉我。”
即便被打得浑身都是伤，纪川还是不肯说，任由张铭宇拽起他的衣领，他眼神平静地看着江池晏，忽然问他：“你真的相信过他吗？”
江池晏的动作微微顿住。
纪川撑着疼痛的身体坐起来，直视他，“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你只信你自己，你一直都在把他当成弱者，觉得他需要你的庇护，你不愿意承认，其实他一点都不需要你，他有他自己的思想，需要的是能跟他并肩作战的伙伴，而不是把他当宠物来养的人。”
江池晏的背脊微微僵住，靠在石块上的张晟阳像是惊醒了一样，看向纪川，他好像终于知道林易为什么要离开他们了，那两个人身上就有答案。
秦染拖着受伤的脚靠在纪川身边，笑了笑，“拖这么久应该够了吧？”
纪川也跟着笑了，“应该够了。”
他们两个人确实不够强大，可是对林易却有着百分百的信任，所以他们三人之间才会有他们根本看不懂的东西连接着，那才是一个真正的团队。
江池晏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他看着脚下的海水，已经淹没到他们的脚底，那些死去的尸体也被玩家们从水底打捞上来。
生命太脆弱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死后也可以在无数个世界中反复重生，也不会像张铭宇和张晟阳那样天生就有在逆境中存活的能力。
林易跟他们三个比起来太脆弱了，所以他总是担心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吃亏，怕他会死，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他，每天都在患得患失。
就像纪川说的。
他从来没有信任过林易。
他根本不相信林易离开他后会过得很好，又或者说，是他不愿意承认，林易离开他也可以活得很好。
他僵硬地站在岸边，任由潮水淹没，无数的尸体被摆放到岸边，很多人都没有回来，包括那个带头的青年，他忽然很害怕在水中看到林易的尸体。
江池晏回头看向纪川，问他：“知道这次我们死了多少人吗？”
纪川也看到了那些尸体，他的呼吸微微乱了一下，还是不肯说。
江池晏走到他面前，告诉他：“尸体加上没回来的死了一百多人，我和晟阳都下了水，和那个怪物打了照面，他腿上那条伤是怪物抓的，我这把刀刺到底都伤不了它，你还觉得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吗？”
他的声音忽然软下，“告诉我，他从哪里走的。”
纪川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慢慢起身看着那些被水流冲出来的尸体，有些都泡白了，他突然也开始担心下一具冲出来的会是林易。
他动了动喉咙，正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猜，是人鱼在呼唤他吧。”
是小孩哥，他身上也湿透了，但是看起来比其他人整洁很多。
他有条不紊地来到纪川面前，朝着他们友好地笑了笑，“我研究这里的人鱼很久了，那些蓝色的光芒就是人鱼之间建立的精神体系，只有精神高度跟他们同频的人才能捕捉到，我观察过林易很久，他经常会回头去看身后，像是有人在呼唤他。”
张铭宇突然想起来，“对！他就是说有人在喊他！我以为……”他哽咽了一下，“我以为他在骗我。”
小孩哥自信地笑了起来，他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些蓝色光芒的方向，就是人鱼所在的位置，你们只要顺着这些线路就能找到他走的暗道。”
秦染脸色一变，看向纪川，“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张铭宇立马起身，“池哥！我下去找！”
他脱掉衣服直接跳下水，江池晏看了下张晟阳，对方朝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江池晏没有犹豫，转身跟着跳下水面。
看着他们游去的方向正是林易走的位置，纪川脸色微变，小孩哥顿时笑了起来，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知道吗？我进入这个游戏126次，还是第一次看到可以跟人鱼精神世界同频的人类。”他像是发现了宝藏，微微轻叹：“难道有生之年，我真的要看到这个副本被破解吗？难道我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20分钟后，张铭宇和江池晏先后从的根本过不去，我们好不容易游过去，结果那洞口小得跟盘子一样，需要柔韧性好的才能通过，只要是练过的都没法挤，我们这里所有人能过去的就只有林易一个人！”
很难想象林易到底是怎么过去的。
江池晏这么沉稳的人都忍不住骂了一声：“真TM能跑。”
张铭宇不信邪，又抓了两个瘦小的，结果他们根本就游不到洞口，好不容易被他带过去了，还没开始挤又被暗流冲走。
折腾了半天，张铭宇累得跟条狗一样，他用力锤了向旁边的石壁，狠戾道：“我把那破洞给砸了！”
江池晏呵斥住他：“塌了他还怎么回来？”
张铭宇泄气，“那怎么办？”
那些蓝色的丝线是传递信息的方向，暗道只是其中一条，又不是只有那里可以找到他，江池晏起身看向张铭宇，“跟我进洞，去找怪物。”
面对这么疯狂的提议，张铭宇愣是没有一秒犹豫，立马兴奋地去拿装备。
江池晏转身走向尸体堆里，将其中一具翻找出来，剖开他的肚子，取出血淋淋的深水珠。
那些幸存的人被吓坏了，以为他要开始屠杀他们，看着他走过来，立马散开，江池晏没有时间跟他们周旋，伸出带血的手，冷声道：“麻药枪和麻药，全部给我。”
“你，你要去杀那头怪物？”
“就你们两个人？你们能行吗？”
“麻药只剩这么点了，要不你多带几个人？”
江池晏丢下一句：“不需要。”
随后带着张铭宇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他们视野中。
人群中逐渐沸腾，这个疯狂的决定刺激着每个人的心脏，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逆风翻盘的机会，有些人甚至决定冒险游过去，看能不能有什么能帮忙。
张晟阳只能留在原地，他看向旁边一副好学生样的纪川，刚要问他点什么，他忽然丢下一句：“秦染，你留在这。”
然后起身下水，跟着那些人消失在尽头。
秦染杵着他的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岸边，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又泄气地回到帐篷边上，“万一涨满水，他们不就全部死了？”
张晟阳下意识看了下水面，忽然意外地发现，“海水开始退潮了。”
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那些蓝色的光线也慢慢隐没，就好像他们已经找到了联系人，不需要再向外界发射信息。
秦染僵硬地看着这一切，不可思议道：“林易找到人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