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南冠草(十)(1/2)
第102章 南冠草(十)
“陛下息怒, ”叶遵礼道,“臣等也是不希望看到有奸人为非作歹,背地里勾结外敌乱我大魏啊。”
“而且、而且……”叶遵礼还是头回见到沈湛动怒, 不由得小心翼翼观察起了他的神色,见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才又道:“而且先前白鹭阁不是汇报说, 他的确有许多地方解释不清吗?譬如说为何要同苏合单独见面。”
“微臣恳请陛下息怒。”
众人一阵附和,温令欢眼神瞬间变作严厉:“陛下, 亲贤远佞乃是圣人告诫, 陛下方才之语, 有伤文武秉公直言之心。”
沈湛的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
他这玉玺只握住了一半, 另一半被母亲牢牢捏在手里。
“陛下是一国之君, 切不可恣意妄为, ”温令欢道,“倘若这源尚安当真是国之叛贼,陛下今日之举,岂不是助长小人气焰,伤了朝公之诚?”
源素臣瞬觉不妙,他谨慎擡头打量沈湛的脸色。
……悬了。
他眉心随之一跳,只听温令欢又道:“白鹭阁柳淮之现在何处?”
柳淮之立即进殿一拜:“微臣但凭吩咐。”
“好,”温令欢略微昂首, “柳淮之,我给你三日机会,若不能撬开他源尚安的嘴,你这国之爪牙也不必做了。”
柳淮之迅速领命:“微臣遵旨, 一定不负太后所托。”
温令欢点了点头, 眉眼凌厉:“你记住了,我只要结果。”
“太后, ”源素臣一瞬拜倒底,额头触上冰冷的地砖,“微臣以为重刑之下必多冤狱,还请慎重啊。”
“少将军,”温琳故技重施,“太极殿内议论的皆是国之大事,此刻似乎不该以私情为重吧。”
源素臣压根不吃他这一套,连起身理睬的意思都没有:“陛下、太后,微臣今日所言并非因为旧日手足情谊,而是觉得审案公正与否关系大魏国本,乃至千秋万代!”
“如若纵容重刑酷刑,不过是饮鸩止渴,虽能有所交待,却寒了士人之心万民之心,”源素臣言语时,身上热气和额头的温度已然将地砖捂暖,他却没有起来的意思,“长此以往,苍黎必定对国法大失所望,到那时试问大魏要如何做到万众归心?”
“少将军此言差矣,”温琳道,“如今是情况危急,自然要用一些特殊手腕。况且,少将军是否也误会了白鹭阁的意思,许多时候用刑也是迫不得已,事态紧急,犯人却咬死不愿开口,总不能因为他一人而拖延下去吧。”
“若他愿意交代清楚,自然不会受这皮肉之苦。我们谁也没有说支持酷刑折磨犯人,这只是万般无奈下的法子。诸位也看到了,是他源尚安抵死不认在先,分明是他自己逼着白鹭阁动用重刑拷问。”
诡辩!
源素臣心底怒涛翻涌,施暴者高高在上,轻而易举地把责任推到了受害者身上。使用酷刑的责任不在审讯之人,竟然在那些被虐待的无辜者身上,何其荒谬又何其可笑。
而且他言谈之时说了我们,对源素臣则是冷冷淡淡喊着少将军,分明是有意暗示其他人同自己联合,孤立源素臣。
“好,说得好,”源素臣冷笑道,“温大人,来日你无辜入狱,审问者重刑逼供之时,还望你不要为自己申冤!”
“……放肆!”温琳呵斥道,“源素臣,何出此言?你当着太后和陛下的面,却如此言行狂妄,成何体统!”
“源素臣,”叶遵礼也提高了声音,“这里是太极殿,还请注意言辞!”
他又冷哼了声,从头到尾都是瞧不上源素臣的意思:“少将军在洛阳学了十余年的礼数,怎么却还是不懂规矩。庙堂之上公然出言不逊,这就是源氏的家训家风?真不知道源司繁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儿子!”
他话音刚落,源素臣眸中骤而一狠,犹如出鞘利刃。有几个官阶低些的文官不由得跟着心脏一颤。
“就事论事,叶大人提我父亲做什么?”源素臣道,“家父镇守边关多年兢兢业业,击退外敌无数,问心何曾有愧。”
柳淮之反唇相讥,学着源素臣方才的口气:“少将军,那希望来日源尚安招供之时,你也能堂堂正正的说出这番话。”
“你……”
杨桓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源素臣的衣袖:“少将军,我觉得……”
他压低声音道:“我觉得,反正不就才三天吗?三天而已,白鹭阁他们肯定也不敢真杀了人,不如暂时叫他挺一挺熬一熬……熬过去不就好了吗……”
源素臣想不到身边还有这样软弱愚蠢的东西,一瞬振开杨桓斥道:“胡闹!”
“放肆!”宗室里已然有人看不下去,鲁阳王出面喝道:“源素臣,我大魏立国以来,朝堂上就没有见过你这种狂妄之徒!”
他领了头,其余宗室王爷也纷纷附和:“源素臣,你知道你方才在说些什么吗?”
“源素臣,你好大的胆子,敢质疑我大魏律法!”
“还不跪下速速谢罪?!”
眼见源素臣落于下风,其余人也跟着飞速落井下石。柳弘烦躁道:“反了反了,简直反了天了!这儿是地方,什么时候也轮到蛮夷之后多嘴了!”
源素臣声音已然变调:“你说什么,蛮夷?”
沈洄眼见温令欢脸色难看至极,连忙出面道:“冷静,还请诸位冷静!这里是议政之地,不是攻讦之所!”
“诸公,还请听小王一言,”沈洄又道,“源尚安是否有罪,又如何定罪不是关键。如今最要紧的是绝不能让柔然南下侵吞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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