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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心上秋(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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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沐苏终于体会到了一时语塞的滋味,他顿了许久才继续道:“……人家姑娘说了不想就是不想,你不要继续骚扰她。”

“不能吧,万一呢?说不准我再坚持几日,她就能变想法呢?”

乔沐苏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狄飞烟,秋天不是你犯桃花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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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上诛杀李应蕖的那一幕已然随着众人的口舌传遍了全京城,想来过不了几月大江南北就都要知道了。

自己现在也算是真的声名远扬了。可源尚安在这赞颂的热潮里依旧心如止水,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样快慰。他脑海中不断闪回的还是过去忍辱负重如履薄冰的日子,稍有不慎就要坠入深渊。

他也不敢真正相信家喻户晓众星捧月,和骂名滚滚千夫所指,只在一夜之间。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也难怪入官场之人都渴求功名利禄,何人能抵得住这登顶云端、享受千万人俯首恭维的诱惑?

阿尔敦劝道:“二公子如今也是举世闻名,该开心些。”

源尚安摇了摇头:“这些赞颂不过是一阵热潮,过不了多久就会自行退去。这世上谁也不会永远站在巅峰。那些今时今日敬重我的人,来日会或许还会加倍恨我。”

“更何况我要走的路,怕是才刚刚开始。”

茶馆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没有人在意一个尘外人的自言自语。

源尚安含着笑倒了碗香茶,听见周遭之人议论纷纷。

“要我说,这李贼一死,天下太平之日就不远了!”

“那是自然!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从前纵容手下人强抢民女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日!”

“活该,呸!”

一群人围在一处,先是狠狠地将李应蕖骂了一通出了恶气,历数他过往种种罪孽,后又渐渐聊到了祭天大典。

说来说去,总归还是逃不过那惊险一幕。

“说起来,他那样权势熏天,就连陛下都要忌惮他几分,怎么会被人轻而易举地结果了?”

“嗨,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大伯那日正好就跟着少将军一同护卫左右,那阉贼如何走上死路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哦,快说说快说说。”

“那阉贼洋洋自得得很,大摇大摆地走上台阶,”这中年男人说着说着还站了起来,模仿起了那副想象中的架势,“他刚刚走上去,就见百官怒目圆睁,个个狠狠地瞪着他。这畜生做贼心虚,已然怕了。”

他似乎有些做戏子的天分,一番模仿堪称惟妙惟肖,逗得围观众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这狗贼作恶多端,该的!”

“怕不是腿都软了,哈哈!”

源尚安嚼着送来的糖糕,饶有兴致地看向身后,也因为这番模仿而浅浅一笑。

“他刚一上台,源二公子就一声令下,‘来人呐,将这贼人团团围住,我等报国就在今日’!有了这声命令,一群武士哗啦啦啦即刻冲上前来——‘我们是为民除害!岂能容你’!”

他渐入佳境,众人也听得如痴如醉一时间忘了手头动作。唯有源尚安略微低头凑近阿尔敦:“……我怎么记得当时不是这么回事。”

然而当事人的小小意见并没有阻挡大家的热情,只听那中年男人又道:“众人乌泱泱地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那狗贼直接慌了,连连恳求饶命。但二公子义正辞严岂能饶他——‘阉贼,你祸乱朝纲已久,天地不能容你,来人呐,杀’!”

“——‘好’!‘报国就在今日’!‘冲啊’!刀枪剑戟即刻蜂拥而上,将这贼人捅成了筛子。”

人群里立即有人拍桌应和:“说得好!杀得好!”

场内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掌声:“二公子壮举!”

当事人源尚安却是很疑惑地低语:“……我那时候有这么多词吗?”

嗯,大家觉得有,可能就有吧。

源尚安好奇问那中年男人:“您当真看到了?”

“自然,我大伯看着呢!回去之后就告诉我了!我一个字儿都不敢忘!”

“其实源尚安嘛他也没有——”

他话没说完,的确有人提出了困惑:“我怎么听说二公子从前是给那狗贼办事的?”

中年男人话语一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倒是一侧有个闭着眼睛听完全程的白须老者开了口,缓缓道:“这叫什么?这就叫忍辱负重。你们想想,此前若是不这么做,李应蕖那奸贼能信二公子吗?”

“是啊是啊。”众人当即附和。

老者仍旧闭上眼睛,又慢悠悠道:“诸位,我倒是听说,二公子请的是社稷山河剑,否则祭天大典之上,怎么可能有人随意带兵器进去?”

“嘶,是啊。”

“对啊,这才合理嘛。”

“柳伯,”那中年男人朝着老者拜了拜,“还是您见多识广,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柳伯眯着眼收了赞誉,又道:“什么是社稷山河剑呐,那就是咱们大魏先皇圣灵化身,镇守江山的。你们说,这李应蕖胡作非为,历代先皇还能看得下去吗?”

“自然是不能的。”

“对嘛,”柳伯又道,“所以自然神剑显灵,要选当世英雄,替大魏诛杀逆贼。原本那天乌云密布,可上苍感知到逆贼已死,即刻便云雾消散,天光熠熠!”

眼看着众人的议论越来越玄乎,直接朝着神鬼之说上靠,源尚安有些无奈,提议道:“不过是一介凡人,一柄长剑罢了,总不至于被捧得如此之高。”

“哎,”方才那很有说书风范的中年人道,“想来阁下是没见过二公子吧?二公子风采卓然,绝非凡俗。”

“……还好吧我觉得。”

那人却是满脸向往:“你这么说,那都是因为你没有亲眼见过他。”

源尚安:“……”

“以前不是说他曲意逢迎溜须拍马吗?”

“那都是庸人之见!”

源尚安略微挑眉,不置可否,但显然对这吹上天的态度也不怎么赞成。

茶馆里仍旧热闹非凡,但这热闹已然和源尚安无关了。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吃完了最后一口茶点:“走吧敦叔。”

只可惜他若是再慢一步,便能听到众人换了话题,一蓝衫青年道:“闻说陛下最近有意赐婚少将军啊,这岂不是一桩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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