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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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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致!”

她像一只发狂的猛兽,恨不得咬断他的喉咙,侍卫一时不慎让她脱手冲出。

“大人!”

雷占平好似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就等着她撞上来。

宣止盈狠狠地顶在他的腹部,将他冲退半步。

“我诅咒你!我向蛊神发誓!生生世世,你都要饱受——”

——噗嗤

宣止盈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软软地往前倾,在倒下的前一刻,雷占平稳稳地接住了她。

那是一个谁看起来都像拥抱的姿势,充满着重逢的温情和相拥的热泪。

时隔十余年,宣止盈终于再次回到父亲的怀抱。

他的胸口温暖、宽厚,和无数个父亲一样,但没有一个父亲如他这般,抱住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为了更好地杀她。

她抓住雷占平的手,手背因为用力而发白,鲜血沾在手指上,带着红梅碾尘的惊人美感。

但这点力气太不够看了。

雷占平面无表情,握着刀子的手继续前送,揽住她的肩往怀里按。

死亡是有声音的。

宣止盈听见刀刃分开血肉,挤开肋骨,血液哗啦一下喷出来,淌湿布料,在噼啪噼啪地滴下来。

她倒在了地上,张了张口,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雷占平扫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埋了,别让夫人公子知道。”

宣止盈被拖了下去。

侍卫冲进来:“大人,翟大人带人打进来了!”

雷占平回头望了一眼沉睡的陈夫人,低声斥责:“慌什么。”

随即把侍卫喊出来,关上了门。

“我去一趟,看好夫人,务必别让翟山意找到她!”

“是。”

在他离开后,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掉头离开。

照壁外,

翟山意带着人往里头冲,刀兵相交,红梅覆雪。

有不长眼的想要砍他,被他夺了大刀反手刺穿,鲜血溅在脸上,他抹了把脸。

他挥刀如风,转眼间过了照壁,内门大开,雷占平手执长剑,正带着人出来。

援兵将翟山意和他带来的人层层包围,双方陷入僵持。

雷占平高声问:“翟山意,你带人闯入我的住处是何居心!”

翟山意森森一笑,挥了下手中大刀,洒下一道血痕。

“雷大人,我们家阿盈今日生辰,我来接她回家。”

生辰?

那孽障好似的确是冬日生的……

雷占平从恍惚中回神,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庄子里的人没跟你说吗?翟小姐被宣家人下蛊,伤重难愈,为免走蛊,她死后就地火焚,骨灰留在了庄子里。”

他看着翟山意逐渐阴沉的脸,又问了句:“怎么,你连自己妹妹骨灰都没拿么?”

翟山意放肆大笑,随后刀锋直指。

“雷占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人交出来!”

翟山意身旁不过十几人,自己人数是他的六倍之多,雷占平有恃无恐。

“翟公子,还是早日节哀吧。”

节哀……

翟山意心头猛地冒气三丈火,从牙缝里挤出来:“节哀个屁!”

话音刚落他就冲到雷占平门面,举刀劈砍,雷占平没料到他身法如此之快,侧身避开,却还是被划伤。不待他查看伤口,翟山意举刀再次冲来,攻击如密雨砸下,让他一时招架不住。

但他修武几十年,年纪大了经验还在,很快地调整了节奏,刺出一刀逼得翟山意后退。

加之侍卫众多,他纵武艺高强,双拳难敌四手,渐渐的落了下风。

此时他带来的侍卫也只剩了两个人。

雷占平摸了把肩头,伤口颇深,流了不少血。

他忍着怒气:“翟山意,你既然拿了她同我交换周家心法,怎么还有后悔的!”

方才被人一刀拍在胸口,剧痛如激浪拍岸,一茬一茬地涌上来。

平地起了风,翟山意束着的发丝在风中乱舞:“我是说把人借给你,我让你杀她了吗?全天下只有我能让她死!!!”

他举刀再指:“雷占平,你最好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陈云珠和陈束都得死!我说到做到!”

雷占平冒着得罪人的大风险动手,无非清楚宣止盈活着必定会杀了他。

当从宣家人嘴里听到那三个字时,危机中多次侥活的直觉令他想到那句‘爹’。

吴地的过往像一个噩梦,很多时候他会刻意地不去回想那些令他恐惧的面容,但记得就是记得,他立刻想起来宣木姜的脸。

像是狰狞而美丽的恶兽。

对那个孩子他没有特别的印象,他也不曾关心过,回尹朝后的很多事让他手忙脚乱。

他不知道她知道多少,但就当她全部都知道,回到十几年前就注定的命运,就这样死去吧。

雷占平握着剑的手冻的发红,淡淡地陈述事实:“你来晚了,人已经死了。”

翟山意拔高声音:“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雷占平不愿和他对上,但事情已成定局,他也无可奈何。

“要是你早来一炷香,还能见到她。”

他的样子不似说谎,婉转中充满了叹息。

“雷占平!”

围守的侍卫甚至没有看清是什么,只听见接连响起细微的‘噗嗤’声,瞬间被一种极致的剧痛包裹,仿佛每一块骨头都被钉子击碎,又被人放进碾子里活活碾碎。

无数根细长的白丝钉穿院墙,鲜血在寒风中瞬间冻结,化作鲜红的玉石挂在半透明的丝线上,宛如花落古琴,有种撼人心魄的美丽。

雷占平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原本拿作武器的长剑,成了支撑他站起的唯一助力。

他无比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翟山意,连逃跑的念头都起不来。

脆弱的发带早已断裂,掉落在混着泥土的雪水中,翟山意的衣袖饱胀如鼓,牵着所有白丝的一端,粗壮如树。

翟山意的眼睛流了血,那是体内白丝吸收血肉后飞速繁殖,塞得他皮肤硬生生撑裂而挤出的鲜血。

“人呢!我要看见人!”

他的喉咙坏的厉害,破了的风箱都比这好听。

雷占平无法不恐惧,撑着剑尖:“我让人埋了……”

他从惊世的异象中勉强镇定:“在后面,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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