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山重水复又相逢(1/2)
第92章山重水复又相逢
不言披星戴月的赶了几天的路,跪在了住持面前,求他赠与养神芝。
几个师兄站在门口担心的瞭望着,养神芝可是镇寺之宝,怎么会随意赠人!
住持脸色难看,好半晌才道:“你知道养神芝是何等稀有的灵药吗?”
以不言的小脑瓜,根本不可能知道养神芝这样的灵宝。
住持冷脸:“是不是鹿哄你来骗取灵药。”
[不是!]
不言着急的分辨,他的确不知道有多珍贵,他只知道能治好鹿鸣。
[是有神灵指点我来的!求求师父,把灵药赐给我。]
“何方的神灵。”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但我没有说谎。]
不言恳求的看着住持,眼里水汪汪的噙上眼泪,模样不像作假。
住持道:“养神芝放在寺中只是个死物,拿去救人自是功德一件。可救助一个魔,祸福难言。”
[他不是坏!]
不言一把抱住了住持的腿,视死如归的紧贴着,做好了师父不点头,他就赖皮到底的准备。
就算是师父要把他踢飞出去,他也不会放手!
住持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何会被魔迷惑的这样深,叹气道:“若鹿当真重伤,我可以救他,但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将如此灵宝送给你。”
不言眼里燃起希望:[师父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住持道:“我要你在佛寺诵经养性,清心静气,不再见鹿。”
[多久不见?]
不言眼珠颤动,浑身的血液凝固住了一般,紧紧拽着住持的衣摆,要住持给他个期限。
要多久不见?
三年,五年,还是永远?
他摇摇头,他做不到永远不见,比杀了他还难受。
“十年为期。”住持叹息,“如果十年之后,你还俗的心还如此坚决,我不拦你。”
“你愿意吗。”
他不想愿意,可不得不愿意,只能点头。
住持道:“你向金佛起誓,十年间如若你擅自离寺,鹿便受雷诛而死。”
不言蓦的睁大眼睛看向住持。
住持加重语气:“你以鹿起誓!”
不言跪在佛前的蒲团上,两只手攥紧在身侧。
他若足够强,就能独自去闯东海祖洲,为鹿夺一株养神芝回来。
可他太弱了。
他若足够强,就不会让鹿一个人涉险,受伤而归。
是他太弱了!
他若足够强,就不会今日跪在蒲团上,求人施舍,被迫与鹿鸣分离。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太弱了!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
不言紧咬着牙,双臂在身侧攥紧的发抖。
他别无选择。
不言竖指向佛起誓,只要鹿能好起来,他会遵守诺言。
住持点了点头,命人取来了养神芝,对寺中道行最深的两个弟子道:“你们两人随我前去。”
不言快跑了几步跟上去:[我也要去!]
“你留在寺中将清心咒念上十遍,念不完不准起身。”
不言急的手指乱飞。
住持命人看好不言,严肃道:“不言,你以后就会懂得,我是在拉你出苦海。”
不言抿唇跪在佛前,没有回应。
苦不苦,他自己知道,不要别人评判。
住持带着两名弟子兼程而去。
鹿的道行不浅,一般的修行之人不是他的对手,谁能将他重伤?
住持打心里认为,这不过就是鹿自编自演的一场闹剧。
要是鹿是装病,糊弄不言来骗灵药,他便立即带着寺中弟子将恶捉拿处置!
可他去了才发现,不言竟然没有说谎,鹿真的重伤濒死。
鹿筋脉寸寸的断了,阖眼躺在床上只吊了一口气,若不是那串十八子一直护着心脉,早就魂飞魄散了。
“师父……这?”小和尚手里还拿着法器,打算跟鹿斗上几个回合。
当下的场景跟他想的很不一样,恶脸色惨白,跟个活死人一样的躺在床上。
住持合掌念了句佛号,是他对鹿抱了偏见。
而一直收在法器里的养神芝竟然受了召唤一般,震颤着泛起灵光。
住持一打开法器,养神芝便钻进了鹿鸣身体里。
两个小和尚看傻了眼,他们一直以为养神芝干巴巴的是个死物,却没想到,万物皆有灵,养神芝竟会自己钻进鹿身体!
住持也暗自震惊,难道真的有神明指点不言吗?
可就算灵药入体,鹿看起来仍旧死气沉沉。
“师父……他真的还能活吗?”
住持点头:“药渡有缘人。”
这句话已然在鹿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住持话音刚落,就见鹿极其痛苦的攥着心口的衣裳,蜷紧身体在床榻上左右翻滚,难忍的呻吟出声,鬓角冷汗频下。
灵药在滋养重塑他的经脉骨骼。
一条生命在眼前备受煎熬,就算是猫狗,也会激起人的怜悯之心,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两个弟子不忍的垂下眼,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再帮他一把吗?
住持心中恻隐,他既然来这一趟,也就帮人帮到底,带着弟子将鹿擡去了雪山灵泉里泡着。
有灵气滋养着,鹿脸上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呼吸也逐渐平缓。
住持这才跟一众弟子返回佛寺。
雪山灵泉。
鹿鸣意识逐渐从混沌灼烧中清明,眼前一会浮现小灵鹿纯黑的双眼,一会又瞧见伽利尊王帝可怖的眼白,面色挣扎的攥着拳,梦魇一般醒不过来。
“九色鹿?”
清灵的女声喊着他,一阵雪莲的清香钻进鼻腔,鹿鸣蓦的睁开眼,紧跟着便是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
“你醒啦?”
女子的面容逐渐清晰,长相清灵,一头冰蓝色的长发,装饰着一朵洁白的雪莲花。
鹿鸣喘匀气息,对她笑了笑:“雪山姐姐。”
“方才你被魇住了,是雪莲叫醒了你。”雪山姑娘晃了晃手里刚摘的莲花,剥下几片莲瓣递给鹿鸣,“给你含在嘴里,会舒服很多。”
“谢谢。”
雪山姑娘蹲在鹿鸣旁边:“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差点就要了你的命。”
是伽利尊王帝。不过这话鹿鸣没有说出口,他怕讲出来会对雪山姑娘不利。
这样的密辛,还是不知道最好。
鹿鸣含糊道:“我……没看清。”
“那人这样厉害。”雪山姑娘问他道,“你不是去找自己的意中人了吗,找到了吗?”
鹿鸣点点头:“他大约还在家等我,盼我早些回去。”
雪山姑娘羡慕的托着脸:“真羡慕你们可以自由来去,看到大千世界。”
她自出生起,便长在雪山,深居于此,从未离开过。
鹿鸣微微皱起眉:“你也可以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
“我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雪山姑娘眉眼弯弯的笑道:“因为我的使命就是在这里守着雪莲呀。我要种下它们的种子,看着它们破壳,长叶,含苞,开花,结出新的种子,然后再次种下它们,继续看着它们破壳,长叶,含苞,开花!”
周而复始,无穷无尽,直到她生命行至尽头,化作滋养雪莲的沃土。
鹿鸣问她:“你从不会觉得枯燥吗?”
雪山姑娘摇头:“不会,我的命运就是如此,离开雪山我就会死去的。”
“是么……”鹿鸣想到伽利尊王帝大殿上的那些银丝,神与人,都无法逃脱他的操纵。
而最可怕的是,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他们应该遵循的命运,哪怕有期盼,也不求改变。
雪山姑娘在鹿鸣眼前晃了晃手:“你在想什么?”
鹿鸣道:“我在想,命运都是无法改变的吗。”
雪山姑娘噗嗤笑出来:“每个人从出生时,命运就已经注定好了,要怎么改变呢?你只是一只小鹿,又能改变什么?”
鹿鸣垂下眼睛,没错……就算他知道伽利尊王帝一手遮天,正道无存,又能如何?
他一次的任性,换来的不过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失去佛骨、堕入魔道,险些丧命在无色界天。哪怕他用出浑身的力量,在帝尊面前也根本不值一提。
他甚至连自己的族人都无力保全,还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只是一只很小的小鹿。
鹿鸣感激道:“雪山姐姐,谢谢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
雪山姑娘笑道:“你该谢的不是我,是那几个凡人。”
“嗯?”
“是几个人族把你擡到这里的,是他们救了你。”
“他们长什么样子?”
雪山姑娘回忆了半晌:“他们几个都裹着很厚的棉衣,捂得严严实实的,我没看清。大抵是你昏倒在什么地方,被他们捡来了吧。”
鹿鸣点了点头,的确很有可能。
“我还是要感谢你,让我在你的灵泉中养伤。”鹿鸣真心道,“希望你以后也能到处走走看看,不用再守着雪山跟雪莲。”
雪山姑娘噗的笑出声:“傻鹿。”
她这一辈子都离不开雪山的,雪山是她的牢笼,也是归宿。
雪山姑娘道:“你在这儿多养几日,我去摘些莲蓬给你吃。”
“不了。”鹿鸣从灵泉中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麻的手脚,“好姐姐,我要快些回去了,还有人在家里等我。”
也不知道他昏睡了多久,不言等着急了没有。
“可你的身体……”雪山姑娘忧愁的看着他,索性将手里的雪莲送给了他,“罢了,我也不与你多费口舌,你不会听的。这朵雪莲给你了,对你的伤很有好处喔。”
鹿鸣捧着雪莲,笑得好看:“姐姐你可真好。”
“就你嘴甜,快走吧,心都已经飞出去了。”
鹿鸣一边走着,一边把雪莲的花瓣摘下来,放进衣襟里收着,却摸到他衣服里有些碎纸屑。
他不记得往衣服里放过纸张一类的东西。
但他衣襟里那张纸笺显然已经被泡碎了,看不出原貌,鹿鸣也未曾深究,只想快些赶路。
他重伤未愈,使不出法术,只能靠两只脚走。
离开雪山后,没了灵气滋养,行走起来格外困难,腿脚好像新拼凑起来的一样,还没有七八十岁的老头走的利落。
摇摇晃晃,踉踉跄跄,总算还是走回了竹林里。
鹿鸣推开门扉,灰尘飘飘而下。
桌椅上也都落了灰。
许久没人住过了,那个小东西也不知道去了哪。
让山虎吃了?
不言身上有他的气味,山里的野兽应当会避开他才对。
鹿鸣从白日坐到明月高悬,除了佛寺,他想不出不言还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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