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2/2)
门外又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他又慌忙收住面部表情,硬邦邦摆着张臭脸,盯着来人的目光与嘴里吐出的话都怨毒无比。
“常少祖你能耐,你最好趁现在赶紧把本座弄死,否则等本座灵力恢复,定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常少祖朝他走来,把手中木箱往他脚边一扔,面无表情问:“受伤了吗?”
江不宜瞪着他,脸色愈发阴沉,沉默好久,才咬牙道:“……常少祖,你他妈在侮辱谁呢??”
常少祖皱起眉,在江不宜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唇,还欲再骂时,随手拿起地上的床单,塞进他的嘴里。
江不宜瞪大了眼:“!!!!???”
常少祖被那双眼看得愈发烦躁,他从床单上撕下长长的布条,动作毫不温柔地蒙上了他的眼,在脑后系了一个死结。
两眼一黑,什么都看不到,话也说不出,身体还被死死束缚住,挣扎不得。江不宜听到他打开木盒子的声音,脊背紧张地绷成一条线。
这次又要怎么折磨他呢?是拿淬了盐水带着倒钩的鞭子抽他,还是一根根拔掉他的指甲?
他发誓,如果这次常少祖没玩儿死他,日后他定要千倍百倍,把他用在他身上折磨人的法子,悉数奉还给他!绝不会再像前世那般米青虫上脑,手下留情!
他听到有什么瓶瓶罐罐被打开的声音,不一会儿,清冽的兰花香骤然靠近。
江不宜紧拧起眉,喉结不停滑动,冷汗冒出,身子不住后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轻轻发抖。
甩鞭子的破空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不对,他方才猜错了,十年足够他研制出新的法子来折磨他,这次估计是毒药,涂上后会让人皮肤溃烂,口舌生疮变成丑八怪那种。
因为他方才用丰养泉泉水灼伤了他,他肯定会用类似的方式报复回来。
常少祖一向如此小气记仇,睚眦必报。
下一瞬,冰冰凉凉散发着清爽药香的膏体被轻轻抹匀在他左侧脸颊,就连嘴角也没有放过,紧接着是他右脸被划出的细小伤口——这会儿都快愈合了。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左脸一直火辣辣的疼。常少祖动作轻柔极了,让江不宜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这不是毒药,而是伤药。
可惜,常少祖还是原来那个常少祖,毒药就是毒药。
他感觉缚仙绳的捆束少了些,紧接着,他上衣被扒了个干净,赤果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凉飕飕的风吹来,泛起细密的小疙瘩。
常少祖连他身上都不放过。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他后背以及肩胛等关节处,面积并不大,就在他以为他要继续涂时,常少祖却忽然停了手。兰花香忽然远离,江不宜虽看不见,却下意识擡头去寻找他的方向。
很快兰花香又回来,还拽下了把他双颊都堵得发麻的床单,往他嘴里扔了一个苦苦的,圆圆的东西,像是药丸。
江不宜立马吐了出来,叫嚷道:“什么东西,我不吃!”
常少祖淡淡道:“止疼的。”
“我信你妈……”
趁他说话的功夫,常少祖又把药丸扔进了他嘴里,还给他灌了一大口水,在他又要往外吐时,掌心捂住了他的嘴。
“咽。”
他嗓音淡淡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江不宜憋得脸通红,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常少祖这才松开了手,江不宜立即一阵猛咳,被水呛得难受极了。
咳完,他蔫蔫儿往旁边一歪,不屑道:“要杀要剐,你能不能痛快一点儿?呵,不就是烂脸烂全身吗?事到如今,本座什么没经历过,还会怕这些小技俩?”
常少祖未理会他,到铜镜前照了照,左侧脸颊果然消肿不少。身上里衣在他打斗时沾了不少尘土,常少祖打开衣橱,欲换件新的,却在褪下衣衫时看到手臂和腿上浮现道道淤青,好似绳子勒出来的。
常少祖看向床头:“绳子是不是太紧了?”
江不宜冷嗤一声:“怎么?我说紧,你还能给我松开?”
他话音刚落,便感到身上缚仙绳放松了不少,虽然依旧难以活动,但至少不会勒得喘不过气儿来。
“…………”
江不宜面色古怪极了,喉咙里像卡了个苍蝇,不上不下的。
他听到常少祖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又坐起身来,下床,走到他身前,蹲下,又开始捣鼓那个小木箱,捣鼓完了,凑近了他,拽着他的头发往后仰,一把揭开了蒙着他眼睛的布条。
他还未看清什么,几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了他眼珠上,想闭眼已来不及。
江不宜心下一惊,怒道:“常少祖!你他妈往我眼里弄了什么!?”
“药。”
常少祖松了抓着他头发的手,将药水又收进小木盒内。
江不宜面目狰狞,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放什么狗屁!我要是瞎了,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常少祖把小木盒放在了他拼死也够不到的书架上,转身又熄了灯,上了床。
黑夜中,江不宜略粗的呼吸声格外清晰,他似要记住那失明的感受般,一直睁着眼,望着地上的白袍。
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眼珠的涩痛感消失,等到眼周的疲惫感减弱,都没有等来失明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