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真相？（2/2）

双腿像是被嵌了铅石，动不了。

所在的……世界？她的那个世界吗？

那会是怎样一个世界？羽霏想过，但没敢问。

就像她自己来自怎样一个世界，也没能开得了那个口一样。

原来的世界……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那里有风有……他们，她怕开口了就像某个禁忌被打破，那个世界的一切都将会被永远尘封。

是的，她害怕，所以她知道夏凌薇也害怕。

不敢问，也不能问。

仿佛明白她的害怕源于什么，夏凌薇忽然就笑了，很浅的一个笑，不像平时那种带着勾子的媚艳撩人，清爽得叫人心中悸动。

“那是……”夏凌薇的声音缓缓响起，有压抑，有哽咽，还有道不尽的悲凉和……不甘且愤怒，“那是一个，没有平等，没有自由，没有公证，也没有……和平的地方。”

“每天都有战争，大的小的，尸横遍野？不，只要不被重视的平民，连尸骨也保全不了，因为会被回收拿去……制作。”

制作什么，她没说，可羽霏听得双目一睁，遍体生寒。

而说的人，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死，是最容易的事情，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活着。”

那么淡的声音，一字一字，就连双手无意识地撰紧发白也没发现，被记忆深深地拉扯着，企图将她拖进深渊里……

那一瞬间，身体猛地一震，她像是从自我的意识里挣扎出来看向羽霏，那灰蒙的眼里，却又好像没能挣扎出来，没有焦距，没有焦点。

就连声音都像被埋进了深渊里，空荡又潮湿，混沌又撕扯……“脏乱的窄巷，鱼龙混杂，弱小的人随时都会被屈辱，被践踏，发黑的食物，破烂的衣服，冰冷的目光……被欺辱也报投无门，没有自由，没有公平，没有光……也没有未来。挣扎着活，……但无所谓，反正活着。”

每一个字，都像被深渊里侵泡过一样，冷是刺骨，寒得锥心。

说到这里，像是自嘲似的，居然笑了笑，“只要够狠，是可以挣扎地找到活路的，你看我，不就活得好好的？我活得可比很多人好呢。”

她说‘活得比很多人好’，可那声音却哽咽得根本无法抑制，慌乱地垂下头，似乎不想给人看到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咽喉处不断上下滑动企图将那绷紧发酸抽离。

却没有太成功。

明明带着悲愤，却仍克制不住的呜咽。

那样一个要强的人，那么体面的人。

却在一点一点扒拉着结痂的一道道伤口，将最狼狈的自己一点一点地展露出来。

不敢置信瞪大双眼的羽霏喉咙发紧，她想要大声喝止让她不要再说了，想了冲过去……可她却一动不动，呆呆的，仿佛看到一道道需肉模糊的伤大自己面前。

而她，无能为力。

“我可以活，可我、可我……”哽咽的话，在这里断了，张着嘴吐出好几口气都没办法让字吐出来，女人一把抓到茶几上的杯，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仰头一口饮尽。

火辣辣浇心口的灼烧，堪堪压制那紧绷的情绪。

“哐！”重重将空了的杯子放回去，夏凌薇终于发出声音：“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我完成这个世界，我就能救活我奶，我奶她……所以，”

有些被打湿的长发，粘在那张美艳的脸上，再擡起头时，已没了那些迸发而出来的情绪。

坚定，而决绝，“我必须这么做。”

不管是欺骗，还是伤害。

她都不会停下来。

“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放弃，你阻止不了我。”

理智上知道面前的女人的话不应该也不值得再相信，一个充满谎言的人身上，不会有真诚了。

然而，情感上，羽霏心绞着疼着难受，她知道自己的情绪被这个女人的故事深深地影响了。而影响到内心的根本原因是，她还相信她。

“所以……”她有些艰难地发出声音，又哑又小，吞咽着，“你今晚就会消失，对吗？回到属于你的那个世界，对吗。”

为了回去，哪怕将这个世界搅得一团糟，哪怕拿一个男人的一切做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哪怕这里，有这样一个完美男人，和一个梦幻一般的世界，也没能留住她。

这个问题让人笑了，女人不答反问，“如果有机会，你不想回去吗？”

回去？

想的。

一开始，不，哪怕到后来，羽霏都一直想着怎么样才能回去。

哪怕，那边，她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沙发上，那个男人身上，那张跟自己此时十分相似的脸，一看就是有着血亲关系的脸。

他不问她来自哪里，他不责她怪异行径，他甚至其实早就知道她小小的身体里住着一颗异魂还将庞大的集团丢给她。

虽，都没有坦白明说，羽霏就是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早就觉察了的。

他甚至知道夏凌薇的可疑，仍选择跟她合作交易，最后……落得现在这样一个下场。

我……“我不走。”

“我是他女儿。”哪怕，醒来后一切都会陷入修罗场，而自己也会被怀疑会面对羽景雍厌憎的眼神，甚至可能会被处理掉。

即便这样……“如果连我都走了，他怎么办。”

顺着她的目光，夏凌薇从怔愣中，也垂眼看着沙发上的男人，说实话，他长得俊美无暇，贵气逼人，就连身材也好得仿佛鬼斧神工一丝一寸地精修细捏过一样。

完美得该死地吸引人。

如果不是她跑了那么多世界办过那么多的任务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估计早就沦陷下去无法自拔了。

“那，你就好好陪他。”久久，夏凌薇又开口，不去笑羽霏那幼稚天真的想法与决定，就像羽霏听了这么多也没有指责她的所做所为一样。

不经他人苦，不定他人径。

视线移开，转向小孩，此时的夏凌薇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那张貌美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痕迹，方才的失控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她说，“我要走了。”

头顶的吊灯又开始闪烁，忽明忽暗。

羽霏一震，终于急了，没忍住上前了两步，又生生克制，“不能、不能再多留、多留几天吗？”千言万语，最后憋出来的，却是挽留。

那焦急的挽留，不再似刚才装出来的平静。

她终究，还是在意的。

在意这个跟自己一样的‘异类’。

她以为，在这里她们互相扶持，彼此珍惜，总能在这个陌生世界待下去。

“至少……别丢下我……”

后面一句，随着闪烁的忽明忽暗，越飘越远似，她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视线也模糊厚重。

【终端任务达成，即将脱离任务世界……宿主确认……倒计时：十、九、八……】

“你……做了什么……别、别走……”

意识最后，羽霏感觉自己抓住了接住夏凌薇那纤细手臂，紧紧地，死死地不肯松开，仿佛这样就抓住她，就跑不掉了。

【七、六、五……】

“……对不起……”

【四、三、二……】

“忘了我……”

【一！恭喜宿主——】

闪烁的灯光‘兹’一声，像整座岛屿的供电器突然短路，整个屋子的灯火完全熄灭，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