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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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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徽,七年前她想在你面前装得可怜些,让你帮她离开,有些话我便不好讲。可其实,阿筠本就是我家里最小的妹妹,自幼又爱撒娇,莫说长辈,就是我们这几个哥哥都恨不得将她宠到天上去。

“我还记得有一回,她生了病受不得半点风,躺在床上哭闹了两句要看星星月亮。我们便像大傻子一样,举着镜子反了好几回,终于把天上的景象送到她的眼前。

“那会儿我年纪也小,哪里站得住那么久,才略微挪了挪,她眉头一皱,我大哥便用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瞪我。所以,直到她睡熟了,我都不敢再动一下。”

因为感冒,嗓子哑得几乎说不下去,阮静斐垂头饮了一口热水,表情略变,道:

“阿筠她……就是如此被娇养着长大的。可是,我这个从小到大连油皮都没擦破过半块的妹妹却因为从医院逃去码头寻你,被一群畜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套进鸡笼子里,围着拳打脚踢,侮辱谩骂,甚至……”

时隔多年,提起此事,阮静斐仍是恨到嗓间发紧,再也无法说下去。压了压情绪,他才继续说:

“梁孟徽,你知不知道,当阿筠被淹在烂菜叶、臭鸡蛋和腐味、尿骚里,浑身是伤,满目空空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是真的想要提枪追去南京,先崩了你,再被你家的亲卫打死算了的。”

桌下,梁孟徽的手早已不知在何时攥紧,紧到每一个指尖都在隐隐颤抖,心口像是突然被挖去了一大块,空落落的却钻心的疼,以至于连带着脑子都转不动了。

他长久不说话,阮静斐倒是直接切入了正题,道:

“同你讲这些,是因为你主动来问了我,恰巧我认为没有瞒你的必要。至于我那个胆大妄为的妹妹最近惹上的麻烦事儿……

“孟徽,作为同事和朋友,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们从阿筠那里套些消息,但如果有人想要因此动她……

“来前,我大哥也让我给二少您捎了句话,「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阮家态度明确,且有这样讲的底气。

不过,阮静斐虽依照大哥的吩咐将话带到,但其实私心以为没什么必要。毕竟,阿筠偷偷摸摸提前归国的事,他们此前并不知晓,而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进入了侦查队的视线范围。至今还能无事,必是上头有人压着。

更何况,上午在警备司令部呆的那一时半刻,早就足够他从周三巡的态度里,瞧出了梁二少对「阮小姐」的那份明目张胆的「维护」了。换而言之,知不知晓那些旧事,有没有人出言震慑,对此事的结局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果然,梁孟徽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或者毫不在意阮静斐后来又长篇大论的讲了什么,半晌终于开了口,问得却是:

“后来呢?码头那事之后,阿筠……”

“她生了一场非常严重又格外漫长的病。”

阮静斐无意细说这段,只讲:

“直到三年后,傅斯乔归国,住在老宅陪了阿筠大半年,想尽办法为她治疗,甚至终于说服我三叔,将她带来了上海。”

他清楚梁孟徽能听懂自己刻意强调此事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道:

“你如今见到的这个阿筠,是好不容易将那些旧事悉数忘记后,才勉强好起来些许的阿筠。作为兄长,我实在不愿意见到因为你的出现,使她又想起了什么,再次陷入彻底崩溃的境地。

“所以,孟徽,我衷心地希望,也诚挚地恳请你,不要太过频繁出现在阿筠面前。”

又是长久的沉默,就在阮静斐几乎以为对面的人不会再开口时,梁孟徽却将方才面上根本藏不住的诧异、心疼、后悔等一系列的情绪全数扫去,冷下眉目,反问他:

“你们是如何肯定,她此刻仍是对这段不堪的往事一无所知的?”

“什么意思?”

今日作为「解疑者」出现的阮静斐第一次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梁孟徽只是想到了昨夜散步时,阮静筠一副郑重模样与他讲得那些话,并不像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可他嘴上却应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正常情况下的七小姐,从来不似你们以为的那样脆弱。”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阮静斐直觉近日阿筠那里可能发生了什么变化,可梁孟徽却丝毫没有谈下去的想法,道:

“意思就是,阮静斐,我似乎没有任何理由,要满足你的「希望」,特别是在你说了那句话之后。”

不待他再次张嘴拐弯抹角着套话,梁二少又问:

“按照当时的法条,他们死不了。说吧,码头上的那群无赖,现在在哪座大狱里关着?”

“关着?!”

阮静斐闻言,当即嗤笑一声,道:

“二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要不是死的太快,我必让他们提前把十八层地狱的滋味都尝个遍。”

一向温润柔和的面上极其罕见的出现如此狠厉的表情,巨大的反差一下,似是比修罗阎王还要可怕,难免使人惊悚。近几年,早就见惯了在政府办公大楼里的谦谦君子,梁孟徽竟完全忘记了阮静斐从前难得几回上战场时的模样。

“二少?”

老周见梁孟徽闻听阮小姐那边有异样的消息后面色突变,而后陷入了沉思,心中立时一梗。

就在他以为接下来的这场势在必行的行动恐怕又得是一番「阳奉阴违」时,不料办公桌后坐着的长官却突然站了起来,配枪别好,直接就下了命令: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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