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叁(1/2)
廿叁
“我这是在照顾你。”
「小动作」被戳穿的阮静筠当即皱眉辩道,而后忽又反应过来,他在嫌弃她「吵」,当即有些恼羞成怒:
“傅斯乔,你这人不识好歹!随你便吧。”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隔着厚厚的被子,推着他嘴硬道:
“现在你也吵到我了,所以,赶紧走开,到别的房间睡去!”
他如果离开,她岂不是更要彻夜胡思乱想?
傅斯乔假装没有察觉阮静筠此刻的「难为情」,反将人裹着被子一起朝自己怀里压了压,道:
“突然又睡不着了,不如我们聊聊天?”
方才梦中的那种被剥离成魂魄悬浮在空中,只能随风飘荡的感觉实在太差,阮静筠其中很是有些舍不得被傅斯乔踏踏实实拥住的安稳。既然眼下无法摆脱这一时的脆弱,那不如就「由它去」。
想及此,她立刻将脑袋朝傅斯乔脖颈旁蹭了蹭,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嘴上倒还是没放下骄矜,答道:
“也行。”
原本于久别重逢的这两人而言,随口闲谈几句应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奇怪的是,一旦将「聊天」二字郑重摆了出来,却突然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可,就这样相拥着「不说话」,竟也是极其美好的。
大概是想到了一处,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又停顿了几息,阮静筠终是开口打破这静谧又绵甜的气氛,道:
“那就由你先说吧。”
傅斯乔原本也未想到聊什么,正巧下巴压在她的前额附近,侧脸被她的卷发扫到,是与从前的不一样的触感,便随口问道:
“头发是在哪里做的?”
这个话题倒是不错。
归来之后,傅斯乔一直没对她的新发型发表过评论,阮静筠多少是有一点想问的,却又不愿意表现得太在意他的看法。此刻正是好机会,她立刻道:
“大马路的华新理发所,是一位姓赵的师傅帮忙烫的,据说很有名气。”
顿了一瞬,她又问:
“他的手艺是不是蛮好的?”
虽是如此拐弯抹角的试探,可阮静筠并不担心傅斯乔领会不到,谁知他不仅没有给出她想要听的答案,反而立刻回问:
“赵明义?”
“你认识的?”阮静筠有些吃惊。
傅斯乔答:“听说过。”
“哦。”阮静筠闷声应了个单字。
也不知是不是有些心乱,她已觉过了好大会儿,傅斯乔却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阮静筠终于忍不下去,将脑袋从他脖间退出来,盯着他的双眼,道:
“这个赵师傅是专门给太太、小姐们推卷发的,所以,你是听哪个讲的?”
在傅斯乔眼里,她的前后两句话并没有多大干系,可阮静筠却用一个「所以」,为它们强行套上了一层「因果」。
他有些哭笑不得,还未开口解释,她却先一步暼开了视线,道:
“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我晓得的,一个独立且成熟的新女性,是不该纠结于这些无端怀疑的。”
说这话时,她两腮鼓鼓,下巴压进被子里,从傅斯乔的角度看上去,颇有些憋闷、失落又委屈的意思。想了想,他顺着她的话说:
“我怎么听说,一个成熟又独立的新女性,不好困在别人的言论里,应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才好呢?”
“说的很有道理。”
阮静筠半分犹疑都没有,立刻给了极大的肯定。而后她重新将眸子投入了傅斯乔的眼波中,理直气壮道:
“那你讲讲吧。”
其实,傅斯乔最早是打算用「也许是姆妈提过」应付过去的。可阮静筠这样毫不犹豫地顺着他铺的台阶奔跑下来,又窝在他怀中眼巴巴地盯着他,他突然很难将那句搪塞的话说出口,便如实道:
“从前在欧洲上学时,机缘巧合下见过几次。”
怕她还要细问,傅斯乔立刻问:
“你呢?上海那么多理发师傅,为什么独独找了他?”
“在船上时,一个同行的小姐介绍给我的,讲他手艺蛮不错,报纸上都登过的。”
阮静筠悄悄将话题绕回了最初,问道:
“你觉得呢?”
被连续问了两次相同的问题,傅斯乔的思绪总算被拉了回来,认认真真的看了阮静筠好一会儿,方回答道:
“是很好。”
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有些压不住,阮静筠想用轻咳将它抹的没有那样明显,却听傅斯乔继续道:
“不过,那位小姐此前难道不是一直在欧洲,怎么对上海近来最新流行起的理发师傅,都了解得这么清楚。”
阮静筠闻言一愣,总算意识到了这点曾经完全忽略掉的「古怪」。
事实上,她口中的这位小姐,确实是在法国与她一起登的船。因船上同龄的中国女孩并不多,两人虽在不同楼层的船舱,可她们很快就记住了彼此。
此人名叫陈晓曼,据讲此前一直在巴黎高等师范学校念书。所以,按理来说,她应是至少两年不曾回国了。
就是船将靠港的那天清晨,阮静筠在拒绝了冯堃邀她前去巨籁达路的公馆与其他几位「新认识」的朋友小聚后,为了故意给他一个「可乘之机」,她故意与陈晓曼聊起了髻上的发钗。
讲着讲着,话题就转到了如今国内时兴的卷发样式。
陈晓曼问她:“头发养的这样好,阮小姐,你是不是从来没打算过要去烫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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