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1/2）
赶集
这个年代去哪都要村里开介绍信, 不然很容易就被城里戴着红袖章的人当成不法分子抓起来。
月底进城之前，楚唯跟贺宵他们先去找了孙红兵开介绍信。
孙红兵例行询问：“你俩去县城干啥？”
“贺宵同志家里太空，能用的东西太少了, 住起来不太方便，我们想去县城看看能不能淘点便宜的东西回来。”楚唯实话实说道。
贺宵家里就他一个, 也没个帮忙理事的媳妇, 能不空吗？
这次楚知青搬进去也好，至少贺宵的日子不会过得那么随便了。
心里这样想着，孙红兵把介绍信给了两人，又道：“你们别怪我多嘴，我知道你俩手上有钱, 但是该省还是得省一些, 你俩还没成家，不攒点钱, 以后老婆都不好娶。”
他们村里好多适龄的青年，就因为家里穷，一直说不上对象。
贺宵现在没有这样的打算，又不代表他一辈子都不结婚。
没个长辈在旁边引导约束着，就他这样大手大脚的, 再多的钱都不够花。
贺宵知道他是好心, 点点头道：“我们先去看看, 买不买也不一定，谢谢叔的关心。”
孙红兵不再多话, 最后叮嘱了一句：“县里比咱们这些地方乱, 你们早去早回, 别惹事。”
贺宵拿着介绍信说：“知道了。”
隔天一早，两人就坐着驴车去了公社, 赶上了最早的那一趟客车。
贺宵背着一个半人高的背篓，里面装着一篮鸡蛋，各个圆润饱满，都是他精挑细选的。
鸡蛋算是这个年代的硬通货，有时候比钱还要好使。
城里厂房都建设在一个区域，离城中心比较远，位置有有些偏。
两人到了县城后，按着于岁华给的地址，边走边问去了纺织厂那边。
他们所在的县城并不发达，厂子也不如大城市那样气派，稀稀落落的，只有几个，跟楚唯在电视上见识过的完全没办法比。
纺织厂前门是条大马路，后面还有几条错综复杂的小巷子。
门卫大爷看两个生面孔在这里东张西望，询问道：“嘿，你俩在这干嘛呢？”
贺宵上前给大爷递了支烟。
这是刚才楚唯专门让他买的，出门在外，手上阔绰点，做什么都方便些。
大爷接过烟，态度虽然没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看着他们的眼神明显没有敌意了。
“大爷，劳烦你帮我找一下陈冬蓉女士。”
门卫大爷在他俩身上打量了一眼，道：“行，你俩就在这里等着。”
每个月底，他们厂子都会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一会儿找这个，一会儿找那个的。
大爷心里门清，从不多问。
两人大概在外面等了五分钟，大爷就从里面领了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出来。
陈冬蓉不认识两人，奇怪道：“你们找我什么事？”
楚唯把手上的鸡蛋悄悄亮了亮：“家里鸡蛋吃不完，我们专门给陈姨送了点来。”
干这种事就跟私下接头一样，不能明着说。
陈冬蓉抿了抿唇，看了眼周围，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两下。
“你们到这边来。”
前大门这边进进出出的，有不少人，这事在她们纺织厂的人眼里都心照不宣，但被外人看着总归是不好的。
陈冬蓉领着他们去了后面的巷子，推开了纺织厂后面那道半掩着的小门。
两人跟着她进去，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大型仓库面前。
陈冬蓉道：“里面还有其他人，你们自己挑自己的，不要和别人搭话。”
贺宵点了点头，将鸡蛋递给了她，陈冬蓉细看了一眼，紧绷着的脸露出了些许微笑。
“你这鸡蛋不错，个头大，又干净，不像其他人那样，小不说，壳上还有鸡屎。”
楚唯听到她的话，笑了笑道：“可不是，每次家里的鸡下了鸡蛋，我森*晚*整*理跟我哥都立马捡起来，把它擦得干干净净，自己看着心里也舒服些。”
陈冬蓉见他二人，虽然穿的都是粗布麻衣，但看起来就很干净整洁，说话也客客气气的，很有谈吐。
她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你们自己先去仓库挑着，我去把鸡蛋腾出来，等会把篮子还给你们。”
仓库里布屑飞扬，刚进去，楚唯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引得里面的人都多看了他一眼。
楚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捂住口鼻，学着大家的模样在这里挑挑选选。
说是仓库，其实就是一间装着废布的屋子，里面的布花花绿绿，什么颜色都有。
贺宵见他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就道：“你就站在这里看，我来挑，有喜欢的你跟我说。”
楚唯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你都挑起来给我看看。”
贺宵把布挑出来后在楚唯面前展开，这种瑕疵布没有十全十美的。
乍一看还不错，拿起来仔细瞧瞧，却能看见错漏的针脚，和染坏的颜色。
最后楚唯选了一块深蓝色的和一款藏蓝色的布料。
这两个颜色最遮光，隐秘性也高，晚上睡觉拉上帘布，心里都会踏实不少。
虽然这上面有些地方染错了色，但因为颜色深，影响没那么大。
两块布料面积大，做了布帘还有剩余，到时候应该还能给贺宵做身衣服。
村里人穿的衣服大多都是这种颜色，反正不是贴身穿，料子差点也没事。
两人拿着料子出了仓库，陈冬蓉就刚好过来了。
她把篮子还给二人：“以后要是还有需要，你们再来找我，还是用鸡蛋换。”
她大媳妇怀着孕，正是补身体的时候，到时候孩子生下来还要住月子，这种土鸡蛋，她们家最需要了。
楚唯回她：“行。不过下回买布，我们可就不买这种瑕疵布了。”
陈冬蓉瞧他长得白白净净，嫩生生的，猜测他可能是下乡的知青，属于又讲究，又有钱的那种。
“没事，买好布你们也可以找我，我给你们内部优惠。”
厂子里的东西，对内价格和对外价格肯定不一样，何况现在这个时代，很多东西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有个熟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没有久待，跟陈冬蓉说了几句，将粗布叠好放进背篓里，就离开了纺织厂这边。
他们来得巧，今天刚好是县城的赶集日，远离工厂，回到集市后，入目所见都热闹起来。
楚唯还是第一次赶这种集，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除了国营店，集市里还有些卖农货的老农。
小县城管得没有那么严，农副产品是允许交换买卖的。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在卖梨子和板栗，楚唯上前问了问价格，发现比供销社要低廉很多。
梨子皮厚个小，大爷守了半天都无人问津，楚唯上前询问后，他就忙不叠介绍，表示楚唯要是愿意购买的话，价格还可以再便宜些。
楚唯在农村待了快小半年，知道他们有多不容易，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帮他们也是愿意的。
可是这梨子看起来就不好吃，花钱买了恐怕也要浪费。
他为难地看了贺宵一眼，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建议。
贺宵拿起梨子看了看，个别两个，有些虫眼，不过胜在新鲜，应该是早上才从树上摘下来的，想了想对老农道：“你的板栗我全要了，至于梨子，你半价卖给我。”
“好好好。”老农一听，点了好几下头头，咧着嘴笑开了花。
板栗外壳被老农剥得十分干净，用秤称了一下，差不多五斤快六斤样子。
乡下人实在，老农感激他们照顾自己的生意，只算了五斤的钱，梨子差不多也有五斤，加起来收了他们两块三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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