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席了(1/2)
吃席了
唐吉坷德号目前还是乱滚式的行进方式,距离安全降落的达标还远着。
红蓝操作员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中央控制室里的热闹比起什么都做的战情室来不遑多让。
“好了,兄弟,接下来该我们这俩无名英雄登场了,”红操作员自信满满地对蓝操作员说。
“我们才是最靠谱的。”
“那当然了!”
红操作员脱下“急急急”的防护服,配合着蓝操作员,依次下达任务指令。
“十秒后开启谷仓门。”
“了解。”
“尾舵展开,内旋九十度,小心点儿,给我控制着迫降的速度。”
“放心。动力系统损毁了,再技术不过关,唐吉坷德号也飞不出去。”
唐吉诃德号如同一个滚落台阶的弹力球,一抖一颤地逐层下降,每抖颤一下,玻璃外壳就跳一场性感的扭扭舞。看这种架势,降落山顶它估计也离散架不远了。
当然,重中之重是祈祷处于被遗忘边缘的唐先生一息尚存。这一项在生存保障上必不可少的大事,除了处处为自身小命充分着想的舰长以外,也就是对唐先生惺惺相惜的红蓝操纵员了。
“他很不错,我感觉不错。”
“我也感觉到了,我说真的。”红操作员说,“那就代表我们要糟了。”
“警报,警报……集体损坏……集体损坏……”突然间,传来警报器的声音。
“把它给我砸了!我最恨它了!光会张嘴的白痴!”红操纵员恶狠狠地抱怨道。
蓝操作员塞住耳朵回:“你自己上,它的控制系统离你近。”
“好吧,我砸了,说是你干的。”
“请吧,大大方方讲出来吧!我相信没有人喜欢它,说不定我还能成为毁灭警报器的英雄。”蓝操作员洋洋得意道。
“到那个时候,你会是‘唐吉坷德号的香雅’,我一定祝福你,还会追赶潮流,染和你一样的发色。”红操作员疲倦地躺下,随手关灭了中央控制室的宝塔灯。
“别了吧,老兄,我可不想别的人分不出你和我。”
蓝操作员做了个厌恶的表情,把重力转换器打开,重力调到零点八,以便能体会到宛若梦的轻盈。
他们兄弟几人从小就有在太空聚众遨游的梦想。还以为在北地政权能最大可能的实现,于是被忽悠着参与了唐吉坷德号的建设,没想到到哪里都是一成不变的打打杀杀。
整个世界都是糟透了的警报器之音,关了一个又来一个,不把人折腾到死不罢休。
高分辨率图像层压玻璃波动着冷冽的光彩,炫目的紫色最为密集。据说紫色是唐先生双眼的颜色。
除此之外,还有收缩不止的淡绿色、点点滴滴的粉橘色……被这些颜色注视和注视这种颜色,对沉默的红蓝兄弟来说,是一种幸福。
余下要做的,只有轻松的等待和祈祷了。
半分钟左右,迎来今日最喜悦的时刻——唐吉坷德号颠簸着安全着陆,舰员们欢呼庆贺。大美雪山迎来了温馨的日暮。山峰的雪好像更白了。
*
战情室最僻静的一角,原笙掉入了昏迷之中。周楠在彩炮乱飞的杂乱动静中等祂醒来。
昏迷前,祂像个腻歪人的娇宝宝,疲沓的眼皮恋恋不舍好久,才在周楠催促的哄睡声中,将他的身影合起来。祂面颊的每一丝的颤动,都在诉说祂希冀周楠的陪护。
三根烟蒂落地,周楠忍着嗓子的痒意,从衣领到裤脚翻找了三圈,确定无疑是没烟了。
为排遣着对尼古丁痴迷的念想,他擦燃一根火柴,衔在手指尖,静静等到热度灼烧指腹。熄灭之后,他再换一根。
如此往复,第三十七根火柴从他手侧掉地。原笙睡醒困儿了,睁开双眼,瞳孔是蛇一样的垂直狭缝。
祂可能实现了红蓝操作员的梦想,在梦中穿梭了太空一圈儿。意识绝对有些不分明,祂露出非常特别的神态,像是困在玻璃缸中的鱼儿,伤心且孤独地望着周楠。
但祂没把泪腺设定好,偏离了眼球,而是连在了耳边的一根头发上——只有这根头发在滴水。仔细点瞧祂,会觉得祂有点可怜兮兮的滑稽。
“你为何这么望着我?”周楠问。
一只眼的周楠都是大差不差的瞧人,这一次也没例外。他攥住祂的一只手,轻柔且怀疑地注视祂,脸上真切地沁出痛苦的神色。
原笙虚弱地摇摇头,梦中呓语般说:“我不知道坚持有没有用,但只能做下去。我居然每一天都在坚持,丧气地故作无事,时而会有一丝丝的期待……没完没了的坚持。我以从未有过的坚持坚持着。千年,万年,那么久,都过去了。我回想过去,都觉得我应该放弃。我想见你。苦涩,每一口气都是苦涩,满身也都是苦涩。有的时候,我真恨你。但我爱你……我爱你。我深深的无力和困惑:是什么能让我走近你?有没有能让我走出你的?”
“祂在说什么?白痴友友们,我为什么听不懂?”潭钚叼着亮闪闪的橡皮糖,迷茫地问。
“不是说给您听的,您当然听不懂。”西伺搭腔道。
祂的对话人周楠也没听懂,他只觉得他再也不会忘记的一个人出现了,就在他的面前。他认为他的这种意思,会让原笙高兴,那他所要做的事就是趋近准确地表达出他的意思。
周楠捂住原笙仍在翕动的嘴唇,欠着身,抱着祂的脖子,眼睛里涨起不浓不淡的笑意和忧愁,重复道:“我在你身边。原笙,我在你身边……”
原笙却抗拒着离开他的手,忧伤地简短回答:“只是现在,我们还会分离,我怕我撑不住分离。”
祂现在有点像正常人了,最起码泪腺连接准确了,两颗火热的泪珠滚出祂的眼眶,挂在浓郁乌黑的睫毛上。
“不,不止现在。我……我说不好。”周楠支支吾吾地解释,猛然,灵光一闪,幽幽地逼问道:“你看到什么了吗?分离?你是在说未来。”
“好吧,我不难为你了,你也别难为我了。未来若是离得太近,它就会迷失。我们的未来已经迷失了。不要再追问了!”原笙眨了眨眼,迷茫地念了声周楠的名字,眼睛闪现一丝清明。
然后,祂平稳地呼吸,轻轻揭过一切地说:“别担心,我只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应激反应了。”周楠调侃了一句。
“可能是身边有温柔的你。”原笙温柔地笑了起来,手指拨了拨邋遢的衣领子,蹙眉请求道:“可以帮我系条领带吗?我想用餐了,与你一起。我想在你的帮助下表现得更好。”
“你表现的很诚实,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好。我乐意为足够好的你效劳。”
周楠几乎从没系过领带,但不代表他不会。恰恰相反,颇多的兼职,让他几乎成了个出色的百事通。
他系了个温莎结,速度很快,信手捏来,耍了点夺人眼球的手指上的花招,有种顶级魔术师表演帽子戏法的诱惑。
原笙感觉到他的手指像被水草缠住的鱼儿般跃动,等到手离去了,领带已变得服服帖帖。
“忘记了,还有这个。”周楠盯着原笙的双目,把一枚精致的珐琅领带环箍轻轻扣上。
“棒极了。”
“为你我才会这样。”
嗅着丰厚的食物香气,周楠推着原笙,靠近一辆正在派送的餐车,打算撸起袖子跟舰员们大干一场,抢一抢食中之王者的称号。他已经快饿扁了,原笙一定也是的。
在周楠端着巨大的彩瓷披萨盘子,英勇冲杀,踹开一个紫红头发小伙子时,浔东双手揣着兜,大步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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