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2/2）
秦琬善于养生这事太后自然知道，建元帝也从中受益良多，t秦烨所言同样逻辑严密，但太后并不想承认，若是真如秦烨所说，她的几个儿子岂不是同样活不长？
秦烨却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对方的幻想：“自高祖以来，秦氏子弟大都年寿不永，臣不过走在桓帝的老路上而已。”
桓帝也是三十有余便撒手人寰。
太后面色苍白，秦烨似乎也觉得这话太重了，不忍地放缓语气：“历来征战劳心劳力，陛下自登基之后便少有亲征，身体总比臣好多了，太后倒也不必过于忧心。”
这话听得太后脸热，秦烨继续道：“诚如太后所言，陛下一向重情，今日臣告知太后不过是为了安太后的心免去日后不必要的麻烦而已，便不必让陛下知道了，陛下如今最忌情……”秦烨的话戛然而止，而后面色懊恼的生硬道，“臣需要静养，实在不喜外人搅扰，陛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不用让陛下知道了。”
太后神色复杂的看了秦烨片刻，点头应下：“阿恬挂念你多年，若有空闲便去看看他吧，如今怀琰外镇，能同阿恬说到一处的人便越发少了。”
提起长乐王，秦烨仿佛松了口气，这算是他和太后目前唯一能真心聊几句的话题。
“阿恬年纪还小，一时想不开也是常事，臣自会尽力劝解。”
二十多的人了还年纪小，太后这个亲生母亲都说不出这话，她一言难尽地吩咐人送秦烨出宫。
秦阳始终待在齐王府未走，秦烨在临漳后娶的妻子慕舆琼见他坐立不安，忍不住多问了几句，秦阳瞧着两个妹妹也被他吓得不敢说话，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安同慕舆琼解释，却不想慕舆琼还反过来安慰他：
“前番晋王在宫门前打折了二王的腿，却只是被不痛不痒罚了半年俸禄，朝臣细究之下，早将当年的内情挖的一干二净。当年执意赐死殿下还能说是帝相不和，可如今在对殿下赶尽杀绝就说不过去了。且陛下一向爱惜羽毛，他既然将此事说成他与殿下早有默契，便不会在对殿下动手。”
“多谢姨母开解。”
秦阳虽然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架不住当年秦烨一去不返的阴影实在太大，见慕舆琼也这么说，他彻底镇定下来，还有心思关心起两个妹妹的学业。
待到秦烨平安回来，秦阳方才彻底放松下来：“阿父此行可还顺利？”
方才秦阳与慕舆琼说话时支走了侍从，此时秦烨回来也没带人过来，因此说话颇为直接：“还算顺利，若是不出意外，你过些日子便要升迁了。”
秦阳惊讶道：“太后久不干预朝政，阿父进宫难不成还见了陛下不成？”
秦烨叹道：“他见了我，我没见他。”
这屏风后藏人的手段，自打他从高阳醒来后就再也没人能瞒过他。
只是不知道听过他那一番话，子固会是什么反应。
建元帝的反应不算大，只是一直在沉默，反而把太后吓了一跳。
太后今天让建元帝过来，本是想让建元帝放下与秦烨修复关系的痴心妄想，秦烨一开始的话也确实如她所想，言语间甚至有着倒向高祖一脉的倾向，这足以让太后的计划顺利实施，可谁让秦烨说出了他伤了根基年寿难永的事实。
建元帝与秦烨之间的兄弟感情自然是真的，当年因为政见不合半推半就要对方死是真的，秦烨真死了他后悔自责也是真的，而秦烨回来之后他所表露出的欢喜也做不得假。
他甚至把太子太师的位置给了秦烨，就是为了万一他先去了，东宫旧臣的名义能够继续护佑长兄。
可对方现在真的要死了。
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偏偏秦烨不小心流露出了几分长兄对弟弟的关切，虽然很快就被遮掩过去，但在场之人谁看不出来，这分明是心里还挂念着，但因为被当年之事伤透了心，所以故作强硬罢了。
“当年……本就是我的错。”
建元帝坐在太后脚边望向殿外的天空，一如当年长兄死后他倚在东堂的廊柱上。
只是那时陪着他的王肃。
他那时是怎么说的？
【今日之事，兄长无错，太后无错，错在我。是我这个皇帝德才不足，不能震慑百官，偏偏自不量力急于求成，才让臣下生出异心为兄长招来祸患。】
太后俯身将儿子拉了起来：“地上凉，小心伤身。让太医去给承光看看吧，真有什么病症，早些调理也是好的。你父亲与高祖是积劳成疾，哪里就到了生死诀别的地步。”
“母亲这是疑心兄长编造此事来稳住您？”
建元帝起身之后却并未按照太后的意思坐到榻上，而是立在一旁，低声道：“母亲近年身子不好，每到冬日便格外畏寒，故而殿中炭火一向比别处旺，儿在殿中片刻便热得出汗，兄长不仅滴汗未落，甚至连一杯暖手的热茶都没有。”
太后猛地擡眼看过来，建元帝只当没看见：“母亲是为了儿才对兄长多有防备，儿不敢多言。只是兄长同样没有半分对不住儿的地方，还望母亲多顾念几分。”
你们倒是兄弟情深，只有我是个恶人。
太后想骂儿子，但考虑到还要为长乐王打算，不能将人得罪狠了，只能恨恨闭眼：“今日是我自作主张，日后外头的事我不会再过问半句，我也乏了，你且回吧。”
建元帝沉默地行礼告退，却听人回报，齐王府请了高太医上门看诊。
兄长在燕国如履薄冰到何等地步，才会如此周全？
“等高秉之诊治完把他叫进宫给太后回禀，结果就不用告诉朕了。”
建元帝还未出长乐宫的范围，便叫来了随行的中书侍郎：“拟诏，加齐王为太师，余职如故；迁东海王为京兆尹、清河王为羽林校尉。”